而江弃又是个能忍的性子,若是真的在路上生病了,他不说,自己默默扛过去,季遥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季遥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失责的,她就像个被大夫质问为何没有照顾好病人的家属,顿时心虚起来。
江弃却不觉得,除了灵根一事外,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反驳道:“我没病。”
云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像哄小孩一样温柔道:“别怕,我开的药不苦的。”
季遥可是领略过云岚那固执的劲的,她说有病那就是有病。
“咳。”季遥拍拍江弃的脑袋说道,“听话。”
江弃仰头看她,没再吭声。
季遥问:“那他的灵根如何?”
“这事急不得。”云岚道,“灵根如同种子,身体就是滋养种子的土壤,土壤贫瘠恶化,那种子还未发芽就已经枯死了。所以得先养好身体,给这颗种子一个能复苏发芽的机会,才谈得上能不能治。”
“明日我先替他施针,刺激他体内筋络,再给他开副药,浸泡一次药浴,看看效果如何,慢慢调整。”
有得救就好,季遥稍稍放心,问道:“需要多久?”
“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云岚弯了弯唇,看着季遥说道,“阿遥,你就安心住下吧。”
若是赵知知不在这里,她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赵知知必定不肯离开,想想就头疼。
像是看出了季遥的犹豫,云岚牵起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你的药我也准备好了。”
季遥:“……等等,什么我的药?”
“萧然都跟我说了呀,你体内魔气若是加重,会有陷入疯魔的危险。在你来之前我就在研制能够净化魔气的药了,已经制出十几种了呢。”云岚期待道,“你先一样一样试过,让我看看哪个效果更好。”
季遥手莫名抖了一下,心里已经把萧然翻来覆揍了一百遍,他一定是在报复!心比针眼还小的男人!
她伸出手,给云岚看手腕上的桃花手链,垂死挣扎道:“萧然已经给我做了这个净魔手链,足够了,没必要吃药吧……”
季遥话还没说完,云岚眼泪就掉下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担忧和伤心:“呜呜呜……你入魔时我没能帮你,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呜呜呜……”她哭得哽咽起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不不!你最好了!”季遥及时改口道,“我吃我吃,你给什么我都吃。”
她连忙给云岚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云岚任由她抹掉脸上的眼泪,终于破涕而笑:“阿遥,你还是这么好。”
她随即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掏出了一瓶药,看着季遥一脸期待:“那阿遥你先把这个吃了吧。”
季遥谨慎地看着那瓶药,透过透明的瓶身,可以看见里面流淌着不知名的绿色液体,她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慷慨就义的姿态,迅速拔了瓶塞,一饮而尽。
意外的发现没什么味道,和水一样,但季遥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片刻过后,一股久违的眩晕感来袭,季遥松了一口气,小晕一下,她扛得住。
但渐渐地,眩晕感加重了。
不妙,这次不知要睡几天,季遥强撑着看了江弃一眼,迷迷糊糊说道:“帮我安顿好江弃……”
而后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江弃一惊,推了推季遥的手臂,警惕地看向云岚。
“哎呀,不用担心,是药效起作用了。”云岚笑了一下,丝毫不在意江弃那充满敌意戒备的眼神,反而问道,“你们这一路过来,阿遥是不是就没好好休息过?”
江弃愣了一下。
这一回她们赶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路,白天季遥有时会带他四处闲逛,入夜就随便找一家客栈入住,因着安全起见,他们住的都是同一间房间。
修仙之人没有那么在乎男女大防,在野外席天慕地都是常有的事。季遥一直只把江弃当孩子看,她无所谓,江弃自然也听她安排。
唯一的一张床给了江弃,他入睡时,季遥就坐在窗沿上,背靠着墙,抬头安静地仰望夜空的星与月,不知在想什么。
江弃没法再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的入睡,他想把床让出来,季遥只是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早已辟谷,不吃饭不睡觉也死不了。倒是你,如今正是长高的年纪,要多睡觉才能长高高啊。”
江弃被她这哄孩子的口吻一气,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云岚这么一提,他才恍然发现,他确实好像从未见她入睡过。
“我了解阿遥,”云岚开口道,“她自己过得就很随意,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性子。但她既然把你认作弟弟,就一定会尽自己的努力对你负责、照顾你。”
云岚垂眸温柔地看着沉睡的季遥:“可是她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啊。”
江弃也看着季遥,睡着的她似乎也不曾放下警惕,眉头还微微蹙着。
这又是他不曾见过的季遥的另一面。
他沉默了。
云岚转而看向江弃:“阿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接下来便换我来照顾你吧。我已为你安排了客房和饭菜,你也先去休息,明日我来为你t施针。”
她二话不说唤来侍女,带江弃前去客房,江弃还是不安,但季遥不醒,他也没有办法。
他踌躇了一下,再看一眼季遥。
云岚轻轻地替季遥把散落脸颊的发丝别到耳朵上,见江弃还不走,柔柔笑道:“阿遥没事,你去吧。”
江弃蓦地想起刚刚季遥哄云岚的那一幕,她们之间这么熟稔,怎么看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