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克雷蒙德的态度也让她伤心。昏睡了两天之後第一次跟他独处,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关心她的身体,而是冷声质问,这让她还怎麽对他敞开心扉啊?
“对不起,我不想说。”
“不想说?”
“是,尤其不想对你说……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对於纳纳第一次如此坚决的反抗,克雷蒙德又惊又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什麽叫“尤其”不想对他说?他是凶神恶煞吗?她居然还好意思用个“请”字?她以为只要认真开口,他什麽都会答应吗?
沈默许久,他再次压抑下心头的郁闷之气,不甘心地承认:没错!他确实会答应!
“好吧,随你的便,反正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他忽然换了一个话题,用一种更加严肃的口吻说,“我关心的是别的事。”
“别的事?”纳纳不解地问,“还有什麽事?”
虽然克雷蒙德不追究她那一晚上的诡异举动,她心里是很感激啦,毕竟这段遭遇她一回想起来就觉得难过,更别说是亲口告诉他了。但是从克雷蒙德目前的表情看,似乎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令他很生气……很不幸地,她的右眼皮告诉她,这件事跟她有关。
“我要说的就是──”克雷蒙德顿了顿,仿佛突然爆发似的,瞪著纳纳吼道,“不要再对萨尔特做出那种随随便便的行为!他虽然嗜好很奇怪,但他毕竟是个男人!”
纳纳的嘴顿时张成了鸭蛋型。
她没有听错,一向以冷静自制著称的克雷蒙德,确实是用“吼”的对她说出这番话,可见已经气到一定程度了。但这不合情理啊,他干嘛这样在意萨尔特?
“萨尔特对我来说,就像是姐姐一样。”
“他不是你姐姐!”
“可是他很温柔啊,也很关心我。他待我这麽好,我对他随便一点有什麽关系?”
“你还没搞清楚事情的重点,重点是,他是个男人!”
“嗯,就算身体是男人好了……然後呢?”
“……”克雷蒙德动了动嘴唇,垂下头,被她的迟钝气到无力。
“怎麽了?我这样对待萨尔特,让你很生气吗?”
“我没有很生气,”克雷蒙德瞪她,“是被你气炸了啊!你以为看到你赤身裸体去抱一个男人,我会很高兴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纳纳愣了愣,脸颊忽然红了一下,她好像终於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在吃醋。
魔鬼一样凶恶的克雷蒙德公爵大人,居然在吃醋,而且看起来还吃得挺多的样子。
“呃……”纳纳不自然地瞄了他两眼,小声说,“可是,你用这种态度对待我这个昏迷两天的病人,好像没有什麽说服力耶,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萨尔特那种类型的……”
话音被克雷蒙德的眼神打断。他铁青了一张脸,凑近她,视线故意从她的眼睛移到嘴唇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回到眼睛上。
“你确定,你比较喜欢萨尔特那种类型的?”
“我……”纳纳吞咽了一下,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不觉走了调。
又来了,战无不胜、百试百灵的荷尔蒙战术……真可恶,这样可是犯规的耶!
而且,他为什麽就认定了她会吃这一套呢?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是再愚笨的忠狗,在屡次受到伤害以後,也会对主人产生排斥心理吗?
和几天前比起来,她的心情已经大大不同了啊……
打定主意,纳纳狠下心把头扭开,拒绝他的嘴唇。
“公爵大人,你不是正在追求那位西班牙的艾蒂克小姐吗?怎麽还会有多余的心思来在意我的事?”
话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在心里发誓,这句话绝对是单纯的疑问句,不带半点讥讽,没有一丝矫情,更没有任何指责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为什麽听起来就是醋味十足呢?
克雷蒙德却根本没注意到,或者说,他即使注意到了,也没心情理会,因为一听到艾蒂克的名字,他的脸色陡然大变,仿佛被惹火的猫一样全身绷紧。
“你误会了,我和伯爵小姐不是那种关系。”
“哦。”
“我对她的感觉完全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
“哦。”
“就像你对我有所隐瞒一样,我也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每一件事。”
“我又没有逼你说……”
纳纳小声嘀咕了一句,克雷蒙德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神情逐渐尴尬起来。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俯下身,把脸埋在纳纳的脖子间,拥紧她,整个身体和她一起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克、克雷蒙德公爵大人!你、你、你在干什麽?”
不是吧,居然还有这一招?这已经不止犯规,应该要红牌罚出场了吧?纳纳在心里叫苦不迭,拜托,这次真的抵挡不住了啦。
“如果是你的话……”克雷蒙德在她耳边发出低哑的声音,“如果对象是纳纳,我也许可以尝试……把埋藏了七年的那桩秘密说出来……”
纳纳像块又红又热的石头一样,在克雷蒙德的身体底下摆出一个硬邦邦的大字型,感觉自己经历了从石化到风化的过程。
“你……你真的决定用这个姿势……来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就这个姿势,我不想被你看见我的表情。”听起来很有种任性的味道。
纳纳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他的头,安慰性地抚摸了两下他的後脑勺。
真是的,堤法也好,克雷蒙德也好,为什麽这个家族的人都这麽任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