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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测谎（第1页）

对于我的推论，傅文轩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我说的竟然很有可能发生。

如果我们没有采用入梦的途径，那么上述的推论很可能就是警方的现状。

“在梦境的最后，你是不是看到过王浩然自杀前的画面？能确定是程偌依还是其他人逼她跳楼的吗？”傅文轩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皱着眉头转向我问。

我很谨慎的说：“严格来讲，我不能确定当时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就是王浩然自杀前的景象。毕竟梦境没那么有逻辑，我只是看到了王浩然坐在楼沿边求救，而也就在同时，我就被韩甜一棍子敲晕了。再醒来时，我已经和程偌依一起坐上了那辆送命的小轿车，这就是我经历的全部。”

傅文轩一听我的说法，立刻有些跳脚：“你这家伙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正好错过了最重要的细节！”

但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的无理取闹，就听一直闷头翻病历的裴然幽幽的说：“我们经历的是程偌依的梦境，所以看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记忆的基础上。我们没有看到后续，只能说明程偌依本人也不知道王浩然事件是怎么收尾的。”

“而且，梦境的后半段明显出现了情节上的跳跃性进展，没有了具体时间的概念。这也证明，梦主人对那段过往只存在一个很模糊的印象。从这一点上看，也许程偌依并不能为王浩然的死负全责，至少她不比韩甜的参与度高。”

傅文轩被有理有据的堵了一下，尴尬的挠了挠头，半晌才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其实程偌依的那个备忘录还是发挥了它原本的作用啊！毕竟没有任何实证指向其他嫌疑人，即便你们看到了有关韩甜可能牵扯其中的画面，但梦境成不了证据呀！我们手头可以用来起诉的，只有备忘录和照片而已……”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这的确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我虽然从程偌依的梦境中发现了韩甜犯罪的蛛丝马迹，但现实里我们却拿不到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曾真实发生。

而如果没有实证，对于刑事案件来说就是陷入了僵局，除非……

看着表情同样纠结的傅文轩，我试探着说出了一个可能性：“其实，如果你能以什么理由传讯到韩甜，倒是可以试试测谎。毕竟她这个年龄段还比不上那些重刑犯的狡诈和隐忍，万一承受不住压力，自己暴露了呢？”

对于测谎这一技术，说实在的哪怕时至今日，我仍免不了有点儿生理上的抵触。

毕竟当年不太妙的测谎结果险些给我送进班房，这种不愉快的经历对于谁来说都会成为终生的心理阴影。

但对于心理层面的障碍，心理医生普遍会建议“脱敏暴露疗法”。换成大白话就是故意把你放在你恐惧的情境中，从而扭转你的畏惧心理。

我跟自己的患者也时不常的提出类似的治疗方案，但当我自己重又置身警方的测谎室时，我却感到额角一跳一跳的疼。对于自己曾推崇的疗法，我忽然就觉得有点儿残忍。

韩甜此时坐在被试者的一侧，一个女警正在给她佩戴测谎用的贴片。

她好奇的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神情并没有明显的慌张。

我不清楚傅文轩究竟动用了什么样的手腕，才能够如此迅速的传讯到人，毕竟我们手头除了浏览记录外没有其他铁证，以测谎来说太过薄弱了。

但事情却是进展的无比顺利，韩甜此刻已是安然的落座在了测谎室内。只不过她并不是自己来的，因为她的母亲强烈要求了陪同。

不知道傅文轩是怎么考虑的，他竟然没有拒绝这一要求，甚至破天荒的让这位中年妇女坐进了测谎室的旁听席，全程监督测谎的流程。

这个操作不算违规，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特权待遇，一时间有些意外。

与韩甜充满好奇的目光不同，韩甜的妈妈此刻神情紧绷，似乎一只炸毛的猫一般。但凡有人从她身前走过，她都要警惕的将对方上下打量三遍才肯罢休。

母女二人的反应构成了鲜明的对比，我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草木皆兵一般的韩妈妈，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

傅文轩也和我一样并不直接参与本次测谎，所以作为旁观，我们两个几乎是比肩站着。

他敏锐的觉察了我的神色变幻，问道：“发现什么了？”

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和人精打交道，倒不是怕被套话，只是觉得很麻烦，所以闻言本能的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看你们的测谎仪似乎更新换代了，有点儿新奇。”

傅文轩不是傻的，当然能听得出我的搪塞。和面对裴然时的受气包形象不同，这家伙和我相处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缠的气息。

所以我话音一落，他就冷笑了一声，轻飘飘的说：“别说你不知道啊！警方测谎的真正目的，在于对嫌疑人的试探和心理施压。说到底，测谎的结果只能当做案情的参考，而成不了呈堂证供。你作为这个规则的受益人，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这东西有多无用！”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我很不喜欢，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就是事实。

我过司法程序对测谎的法律效用认可度很低，仅限于辅助层面，不能当做案件判决的依据。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当年测谎结果极为糟糕的我，恐怕连大学都读不完就要吃官司了。

不过心里赞同是一回事，嘴上认不认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作为气人小能手，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对方糟心的机会，毫不失时机的说：“如果真觉得测谎无用，那你现在又何必那么牙酸的看着我呢？还不是把测谎的结果当了真？”

傅文轩表情一僵，刚要说点儿什么，但此时测谎室内已然完成了准备工作。

负责主试的女警员整理了一下设备后稳稳落座，从桌面的小音箱里，我们清晰的听到她正在向韩甜告知测谎的流程以及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