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婆七十多了,她奶奶才不过五十多岁,她爸还在旁边杵着,巧薇怕老人家吃亏。
许小华见吴叔叔和婶子都没出来,就猜这俩人还没到家,忙跑了过去,拍了拍巧薇的背道:“不怕,巧薇,你奶奶愿意要你,是喜欢你,你就跟她回去!”边说边悄悄掐了下她胳膊,巧薇脑瓜子灵的很,立即就知道小华在说反话。
泪眼朦胧地问道:“小华姐,真的吗?”
许小华握着她早冻得鼓起来又溃脓的手,扬了扬声音道:“肯定真的,你奶奶要是不喜欢你,放着你哥这能养老送终的长头孙子不选,选你这个只会吃干饭的毛头丫头干啥?”
陈三梅心里冷哼,她这个孙女可不是只会干吃饭,洗衣做饭样样都会做,平时杨思筝上班去,她是把这个孙女当丫头使唤着的。
这丫头要是不跟她回家,以后这些活不都得她自己来做?这三九寒冬的,洗衣洗菜的水都像是能冷到人的骨头缝里去。
陈三梅光是想想,都有些怵得慌。自从杨思筝进门后,她可好多年没在冬天下过冷水了。
沈凤仪本来在厨房里给孙女准备晚饭的,听到胡同里嘈嘈杂杂的,就开了门出来看看。
就听她家孙女在那言之凿凿地道:“巧薇,你哥都十七八了,要是考不上大学,就能进厂了,学徒工还有十八块钱工资呢!再说,你哥要是考上大学,以后飞得高不说,这几年还能拿厂里的补贴,每个月十块钱的学杂费补贴呢!”
小华边说着,还边用手指比了个“十”。
巧薇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罐头厂咋给她哥这么多钱?
一旁的陈三梅忍不住拉了拉儿子的胳膊,“啥补贴,大军你咋没和我说?”自从进了一回公安局后,陈三梅现在对上许小华,心里都有些怕,不敢开口问她。
刘大军也摇摇头,他昨天回单位,大家都不愿意和他搭话,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厂里还要给柏松补贴学杂费。
许小华斜了一眼陈三梅,冷笑道:“厂里为啥跟刘大军说?刘柏松早说了要跟妈妈,和刘大军有啥关系?”
陈三梅一听这话就急了,“那可不行,柏松可是我刘家的长头孙子,怎么能跟他妈走呢,我们刘家都把他养到十七八岁了!”这一说,陈三梅也转过弯来,孙子都这么大了,即便考不上大学,也可以进工厂了,就算是学徒工,一个月也有十八啊!
这钱只要到了柏松手里,她一开口,柏松肯定会给她,她家柏松自来听话。
至于柏松的生活费和学费,她还不信,杨思筝离了婚,就能连亲儿子都不管了?
又怕许小华诓她,嘱咐儿子道:“大军,你现在就去厂里问问,这事是不是真的,你跑快点儿。”
学杂费的事,许小华没撒谎,但是不仅仅是补贴刘柏松,巧薇也有,一直到他们十八岁。她和梁姐打了招呼,让先别说巧薇也有,免得刘家俩个孩子都不愿意撒手。
刘大军一走,许小华这边又劝巧薇道:“巧薇,你乖,你跟奶奶回家去,你妈妈还年轻呢,改嫁是迟早的事,你这么个半大不小的拖油瓶跟着她,谁家愿意娶这么个媳妇回去啊?你哥就不一样了,你哥是儿子,能给人家添丁进口、养老送终不说,自己还能挣钱……”
巧薇被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好,小华姐,我不能拖累我妈,我跟奶奶回家去。”
她哭得伤心,许小华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前功尽弃,只能狠着心,继续说些,你是拖油瓶的话。
一旁原本还准备再盘算盘算的陈三梅,听孙女一个劲地说要跟她回去,立即骂道:“你个死丫头,你跟你妈去,你哥要是给人家当儿子了,我们老刘家可就断子绝孙了!”
她压根没想到,杨思筝还有带着柏松改嫁的想法,一时又气又恨地道:“我就说杨思筝是个没皮没脸的破鞋,你们还非说我污蔑她,她这和我家大军还没离婚呢,就盘算着改嫁了,呸,不要脸的骚狐狸!”
许小华笑道:“你管杨姐嫁不嫁,反正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是来领巧薇的吗?快把人带回去吧!”
陈三梅眼睛一闪,“美得她,这么个拖油瓶她爱带着就带着,以后养成个小骚狐狸,我也不管,我大孙子是不能给别人当儿子的。”
说着,往地上一赖道:“你们今天要是不把柏松给我带回去,我就躺在这不起来,看看到底谁家丢人!我老婆子要冻死在你家门口,那也是给你家逼死的!”
屋子里头的杨思筝挣扎着出来,冷冷地望着婆婆,“行,柏松给你们,巧薇给我,你别在我大姨家闹,你自己不要做人,别污了我大姨家的门面儿。”
陈三梅现在可不想和儿媳妇逞口舌之快,只想着不能让他们把孙子抢走了,扬声道:“你立个字据,说柏松归我们,我就走!”
杨思筝眼睛一闪,面上一点不显地道:“好,那你也立个字据,巧薇归我,厂里说了,俩个孩子一人一个。”
“立就立!”只要手里有钱,还怕没人给她洗碗做饭吗?她改明儿给大军再娶个媳妇回来,娶不到杨思筝这种骚狐狸样的,娶个老实的守寡的妇人总容易。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