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声喟叹溢出,谢循敛眸:“起来罢。”
“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檀音猛然抬头,脸上染着愕然之色,仿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轻拿轻放了。
谢循睨了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檀音绞了绞帕子,小声道:“多谢侯爷。”
面上如此,心中却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
“你好好歇息。”
听到他这话,檀音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您要去哪?”
谢循起身,视线转圜,越过她落在燃烧了一半的红烛上,接而移开,淡淡道:“本侯从不强人所难,既非自愿,本侯不会强迫你。”
檀音这次是真的懵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眼前一晃,谢循从她面前越过,步履平直地朝向门口。
愣了一瞬,见他要走,檀音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一片布料。
牵扯感传来,谢循脚步停下,皱眉呵斥:“松手。”
檀音不动,摆明了不会松手。
笑话,她演了一晚上,耗费口舌解开误会,可不是为了把人赶走的。
檀音不仅不松手,相反越拽越紧,神情也越发委屈:“妾身是无意为妾,可您也明白,此事又岂是妾身能决定的?侯爷若因此厌恶妾身,妾身。。。。。。。。”
“妾身委屈。。。。。。”
谢循未转身,也不言语,无人知晓他心中想法。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有所松缓,檀音眸光轻闪,嗓音染着哭腔:
“我知侯爷爱重长姐,心中只有长姐,容不下他人,可事已成定局,若您此刻是走了,您让妾身今后还有何颜面在侯府生存。。。。。。。。”
话落她忍不住喊了声:“姐夫。。。。。。。”
岿然不动的背影一僵,谢循倏地转身,目光沉沉:“你唤我什么?”
檀音乖巧道:“侯爷。。。。。”
那一声姐夫仿若错觉。
喉间滚动,谢循眸光变得幽深。
他觉得这女子着实多变,可偏偏心里对她生不出半点不喜。
见他沉默不语,似乎并未被自己打动,檀音心里撇撇嘴,面上失落:
“若您执意要走,走便是了。”
她扭头冷冷清清道,眼圈的红晕却逐渐加深,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一尘不染,眉梢下的小痣灼灼。
谢循低头看了眼她紧拽不放的手,抬眸凉凉地瞥她,仿佛在问:
既如此,还抓着他作甚?
沉默片刻,“本侯留下,不碰你,”
闻言檀音眸底亮了一瞬,终于松开谢循的袖子。
然而被她紧紧抓了好一会儿的衣袖,此刻已经不复平整,皱巴巴地一片,看上去被蹂躏了似的。
檀音心虚:“妾身知错了。”
谢循扯了扯唇,冷笑一声。
不欲与她纠缠,他步伐快速,大步流星进了净房。
大户人家的主君沐浴,身旁定是有下人伺候,或着是由妻妾宽衣解带。
檀音在外间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谢循喊人伺候,默了默她便未出声主动上前什么。
她知晓适可而止的道理。
何况,她并不想伺候男人沐浴,即便这人位高权重,是她未来的倚仗。
一刻钟后,檀音坐在妆奁前,手上拿着什么仔细敷脸,彼时她脸上的脂粉已经洗去,此刻一张素面未施粉黛,细腻***,光洁如月。
“你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谢循沐浴完,出现在檀音身后。
他身上换了干净的玄色交领长衫,墨发高束,发尾染着水汽,深邃的眉宇间充斥着冷峻慵懒。
男人靠近,檀音侧坐仰头,举着手里的白壳鸡蛋给他看:“侯爷是说这个吗?”
男人瞟了眼,意思显然。
檀音捏了捏鸡蛋,解释说:“这是鸡蛋,用来敷眼睛,能活血消肿,妾身怕明儿起来面目丑陋没法见人。”
闻言谢循撩起眼皮子打量了她一眼,随即移开,狭长淡漠的眸子里喜怒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