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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小石头守了杜恒熙两天,目不交睫地伺候,可杜恒熙不仅没好起来,反而愈发没精神,也吃不下东西,小石头担心他再这样烧下去,日后就算好了,脑子也早被烧糊涂了。

第二天晚上,金似鸿又从窗户那儿翻上来,他刚跨上窗框,小石头正好打了盆水走进屋子,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大眼对小眼地看了会儿,金似鸿轻咳一声,对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然后灵巧地从窗户上跳下来,转身把窗户关紧了。

小石头沉默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低下头把水盆放在桌子上,慢慢说,“前天一晚上窗户没关,大爷受了风吹,着了凉,烧到了现在。”

这话是在兴师问罪,但并没有惊慌赶人的意思。

金似鸿觉得杜恒熙身边这小仆实在镇静得过了头,接近于诡异,一时没有回话。

小石头将冷毛巾拧干,走到床头,给杜恒熙额上换了一块毛巾,又用另一条毛巾给他擦了擦脖子。

金似鸿站在他身后,看着床上的杜恒熙,不过两天,就瘦得两颊凹陷下去没了肉,脸颊虽然红通通的,却没有生机。他看着心疼不已,一下摁住小石头手中的毛巾,“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照顾。”

小石头迟疑片刻,还是听从着离开了房间。

外头消息传的慢,金似鸿是今天才知道杜恒熙烧得严重,一天了还没好。他知道杜恒熙的发烧是因何而起,不由心急火燎,却不敢贸然登门,只好等到晚上,循着原来拿不上台面的方法找来。

他坐在床边,撩开被子,把杜恒熙抱起来,给他翻了个身,褪下裤子,检查后头的伤势。果然是裂了发炎,伤口红肿着,没有得到照顾。

金似鸿一时臊得无地自容,他那晚是故意弄疼他,给他弄出血,无非是醉汉鲁莽不计后果的泄愤,他昏了头,想让杜恒熙疼一次,就更能牢牢地记得他,快乐总是遗忘得快,而疼痛的记忆却能刻入骨髓,无论是仇恨还是恐惧都将无比持久。

现在看到后果了又开始后悔。

金似鸿掏出药膏,用手指仔仔细细给他涂了一遍。因为发烧,身体更加高热,几乎要被熔化。

杜恒熙昏昏沉沉间感觉到身体被摆弄,感官放大,触觉敏感,有东西留在体内,迷糊地发出声呻吟。

这声音软而拖沓,尾音千回百转,像被猫抓了一下。

金似鸿听得面红耳赤,给杜恒熙穿好衣服,低下头只在他起皮的嘴唇上吻一下,“你可真是让人生让人死的宝贝。”

静静地在床边守了整夜,等到天亮了,金似鸿顺着原路返回。

人一走,小石头就进来,毫无间隙地接替了他的班。

对症下药后,杜恒熙果然很快地好起来。

退了烧,不出两日,便恢复了从前的气色,只是人还是瘦了点,换了发型后,更显得脸廓锋利。

杜恒熙痊愈后,抽空去花园饭店拜访了安朴山。他到那里时,那里正组着麻将局,安朴山脱了军装歪坐在靠背椅上喷云吐雾,厅内乌烟瘴气,好像已酣战许久。

另外三位陪客都是安朴山的亲信,自安朴山来到天津,他门前宾客便络绎不绝,时常关门密谈,有小报记者天天蹲守在门前,记录来了多少位大人物又待了多久,隔天便有一片噱头离奇的长篇报道登报。惹得北京人心不安,猜测纷纷,两三天便有一封催函,请安朴山回京主持内阁。

如此次数多了,安朴山干脆高挂面谈时事的牌子,对外仍推说身体有恙,稳稳躲在天津不动,北京那边三催四请请不动,也便没有了声音。

杜恒熙走进来,安朴山睁着熬夜血红的眼看到他,露出笑来,“是云卿来了啊,你父亲呢,没有一起吗?”

杜恒熙站定,满面和煦温顺,“伯父,就是父亲托我给您送点东西。”说着便让人拿了准备的礼盒过来,“听说您这两日睡眠不好,送了点鹿茸灵芝来给您补身子。”

“怀峥有心了。”安朴山吸了口雪茄,叫人收了东西。然后站起来,为避人耳目,将杜恒熙带去了书房。

二人寒暄一番,提到委任状一事时,安朴山面露难色,“当年虎头坡一役后,定国军便不复存在,如今要整编重组,兹事体大,牵连甚广,若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处置相关人,谁肯把吃到肚子里的再吐出来?我总得寻个由头。你也看到我既然病退在天津,政务上的事就不太好插手,但若能尽早处置了赵炳均一派,自然会有位置空出来。好比三湘总督郑留梓,当初收编了你两个军的人,到时候把你安排过去顶替他最合适不过。”

杜恒熙知道安朴山是在推脱,但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只淡淡说,“若没有兵力支援,只有驻扎马店的那一个师,恐怕并不足以震慑到马回德,他人在北京,却留了6个旅在廊坊、独流一带,一旦形势不对,他是有荡平京津的野心的。”

安朴山也深知马回德不好对付,况且现在各省各自为政,单靠声望旧情,很难聚集起一批愿意为他以武犯禁的势力。他双目深沉地打量着面前的杜恒熙,剃了英气干练的短发,表情冷硬,说话圆滑,能屈能伸,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稳重人物。

只是不知道值不值得信任,就算成了翁婿也还是让他不太放心。更何况就算他是年轻小辈,不足以和自己抗衡,那他父亲呢?那可是头蛰伏的猛虎。

但除了杜恒熙,又似乎的确没有其他可用的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能让自己施恩的,可控制的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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