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溶月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柔声道:“你去吧,让他们都进来,凭号牌上的号码就诊,告诉他们,谁要再吵,让他们回去,退还定金。”
溶瑜堂开的是医馆,又不是赌坊,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影响了别人不说,于溶瑜堂的名声也是不利。
雪儿下了楼,直接让伙计开门,瘦弱的身子往大门外一站,那些原本扎堆吵嚷着的人便纷纷调转了头朝雪儿嚷了起来:“雪儿姑娘,你给评评理,昨儿傍晚明明是我第一个拿的号牌,他偏说他才是第一个。”
“你放屁,明明是我第一个,你什么时候变成第一个了?”
“你们俩都别争了,昨儿明明是我第一才对!”
雪儿拢眉,沉了声道:“我家小姐说了,无理吵闹者,恕我们溶瑜堂概不接待。”
众人纷纷闭了嘴,虽然心里忿,却再没有人敢多一句嘴,这位祁小姐的医术究竟如何,他们还不是很清楚,但有一样他们很清楚,这祁小姐的靠山是郑大人,是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他们就算是有一肚子的难听话想说,也不敢在这里当面说出口。
雪儿见世界又安静了,这才满意的点头:“大家都进来吧!”见这些人又要开始争抢,她忙道:“先进来的未必就是第一个就诊的人,所以你们不必争抢,没有用!”
一听这话,众人知道争抢无用,便也不再拼命去挤,俱都顺顺当当的进了溶瑜堂的大门。
公平
一入溶瑜堂,众人的眼睛便纷纷往诊台的方向看去,诊台后空空如也,祁小姐并没有在,众人纳闷:“祁小姐怎的还没来?”
雪儿道:“昨儿我就告诉过你午,我们溶瑜堂开门的时辰是辰时三刻,现在是什么时辰?”
众人面色讪讪,现在刚刚辰时二刻,还差一刻时,是他们来早了。
一位中年微胖的男子朝雪儿道:“雪儿姑娘,我娘还在外头的马车里等着呢,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又冻出个好歹来,我看你还是快些去请祁小姐出来吧!”
雪儿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知道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还这么早来干什么?”
雪儿说归说,可心到底还是软的,于是朝那胖男人道:“去将你娘请进来吧,我让人取碳盆来。”
胖男人赶忙应了,转身出去接老娘。
其他见状,也纷纷出门去将等着看病的亲人从马车上带进了溶瑜堂,马车虽也有碳盆,但因空间狭小,又是室外,再怎么着也不会比这堂内暖和。
人都进来了,雪儿见一个碳盆不够,便又让伙计端来两个,大家伙围住这三只碳盆,身上的冷气终于渐渐消散。
“这不是李嫂子吗?你也来瞧病?”
“是啊,老毛病了,看了不少大夫都没好,这才到这溶瑜堂来碰碰运气!”
“我这也是啊,自打生了老三后,这身子就一直不得劲,三天两头的病,不是头疼就是腰疼,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要是真能治好了,别说一百两诊金,就是一千两诊金,我也愿意啊!”
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众位病人的共鸣,被病痛折磨的日子不好过,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来了来了,祁小姐来了!”
众人纷纷侧目,祁小姐自后堂迈步而入,依然穿着昨儿的那件素淡的袄子,下边浅碧色的百褶裙随着她的步伐轻缓的摆动着,姿态优美至极。
岂止是姿态优美,这张脸,也是美极了,气质脱尘中又暗蕴着一股子贵霸之气,令人无法生出轻视之意。
雪儿见小姐已经坐进了诊台,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你们看看自己手中的号牌,依序问诊,现在是一号牌!”
“我我,我是一号牌!”胖男人兴奋的站了起来,扬着手中的号牌。
雪儿接过他的号牌看了一眼,点头:“好,你带病人过去吧!”
胖男人带着年迈的母亲往诊台去了,雪儿又朝继续等待的人道:“接下来便是二号,依序下推,我想这不用我来教你们吧!”
手执二号牌的男人忙道:“明白了明白了,这很公平,我们一定不会再争抢!”
拿着四号五号牌的人心里虽然不爽,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昨儿确实是他们最后拿的牌,拿了牌后一直没仔细看,却没想到,这牌上竟然刻了字。
“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祁溶月朝身前穿着打扮极显富贵的老太太询问道。
你有的,我也有
老太太今儿一大早就被儿子给拽出家门,在这溶瑜堂外等了老半天,进了溶瑜堂又等了这好一会,早就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儿子的脸面,这才一直隐忍不发,此时祁溶月这一询问,立马勾起了她的怒火。
“你是大夫还我是大夫?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作为大夫看不出来吗?若看不出来,那你做什么大夫?躲房里绣花不就行了?”
雪儿一听老太太这般恶言,立马双手插了腰就要发飚,却被祁溶月以眼神制止了。
祁溶月朝老太太道:“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我虽通晓许些医术,也曾救治过危病之人,却从不敢以圣自居,更不敢以神自诩,当然,也有些病只凭看上一眼便能确诊,但若老夫人您得的是这种小病,想来您儿子也不会将您带入我溶瑜堂!”
胖男人毕竟是男人,心胸较为这种后宅老妇自然是要开阔些,听了祁溶月的话,他觉得十分有道理,便朝母亲劝道:“母亲,祁小姐说的有理,人家问你什么,你就直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