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了这话里的不对劲,顾如?海敏锐开?口:“是不是慈慈突然有工作啊,没事,晚上也行,或者明天后天——”
话没说完,顾倚霜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都没有必要了。”
因为下定决心从家里搬出去的事,施慈和施女士又吵了一架。
后者又拿出来一堆大道理朝她砸过来,她听得耳朵起茧,没什么反应,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却没停。
房子是前两?天刚找好?的,就在工作室附近,是一对老夫妻房东出租的两?居室,据说原本是给女儿准备的婚房,但女儿却因为工作问题搬去了京市,并且和本地人丈夫结婚安定了下来。
这才让这做精装修的新房空置。
签合同前施慈去实地看过,一眼便喜欢上了,南北通透,地段选择也恰到好?处,尤其是价格,简直和她不能更适配。
想着搬了新家总要庆祝一下,施慈特?地喊了肖伊然来吃饭,她亲自下厨。
下班后肖伊然直接过来,一进门就感叹她撞大运赶上了这么好?的房子,随后又提起自己当年刚开?始和室友合租的奇葩经?历。
今晚这顿饭,除了施大厨亲手烹饪出来的三道小菜,两?人还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价值三位数的烤串,送到时发现烧烤店老板心善,还多送了两?罐瓶酒。
快乐指数又上升一半。
两?人席地而坐,边吃菜边撸串,吃到一半还腾出手喝口酒。
施慈喝多了爱上脸,加上烤串辣椒放多了,没吃几口脸颊就红扑扑的,魔鬼变态辣还给眼窝熏出来一圈湿润。
肖伊然就坐在她对面,嘲笑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副能被辣椒素欺负出眼泪的没出息样子。
话题聊着聊着,就到了那?个?人身上。
“真分手了?”肖伊然冷不丁问。
施慈咬唇,咀嚼的动作慢下来,但也是吞下后才开?口:“哪有什么真假,已?经?分了。”
“舍得啊?你明明那?么喜欢。”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没所谓没心肺地笑了下,她故作坦荡:“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浑身上下掏不出几张红票子,人家连住的屋子都是票子垒的,我就拿一句‘喜欢’去换,实在是没道理。”
“既然早知道没结果?,早分晚分,区别不大,也没必要托着两?个?人的时间。”
头一回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清清冷冷的,神色内敛,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在心底,半点不露。
有点像薄雾后的月亮,乍看以为是全貌,实则遮遮掩掩,半点不由?探究。
手里的那?罐啤酒已经剩下不足一半,肖伊然晃荡两?下,纠结一会?,还是道:“慈慈,你要是想哭可以哭,别憋着自己。”
“我才没有想哭呢!”
施慈否认,笑得甜软:“你想啊,虽然分手了,可这段恋爱我谈得很开?心啊,过程我已?经?享受到了,结果?怎么样都没所谓,人生嘛,及时行乐就好?咯!”
说着,两只易拉罐碰在一起,酒液晃动,撞出一节清脆。
与此同时。
顾公馆内。
从飞机落地到推开?房间的门,顾倚霜风尘仆仆,在心底计算这拢共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
老宅里的阿姨送上宵夜,指着其中一道杏仁豆腐,说这是老人家特?地点的菜。
这是爷孙俩的暗号,也是自童年起就有的默契。
餐食一口没动,他拆下领带从卧室又前往一楼书?房。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那?盆被从京市带来的素冠荷鼎就这样大喇喇地被养在墙边,也不讲究什么室温水温,盎然一副放任其野性生长的架势。
他见怪不怪,开?口:“外公。”
顾如?海原本站在书?架前,听到声音才缓缓转过身,浓重的夜被屋内柔软的光线冲淡,可落在老人脸上的那?一刻,时光的残忍又当仁不让。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曾经?在魔都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如?今已?经?快七十岁了。
“你倒是会?躲我,前脚刚和我说分手了,后脚就跑到新加坡亲自盯项目,怎么,生怕我找你盘问?”
顾倚霜走近,从善如?流地帮他收拾起那?些已?经?用完的笔墨纸砚,指尖险些碰到那?面熟悉的字时,还是顿了顿。
他缓缓开?口:“没有躲您,只是事情来的着急,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顾如?海冷笑,反问:“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真分手假分手?”
眼底滑过一片浓稠情绪,不太确定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三缄其口,最后也只是一句:“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是假的。”
顾如?海皱着眉,一口浊气梗在心头,生活阅历使然,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你和施慈谈恋爱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各个?都是人精。”
“我明白您的意思?,已?经?让人去查过了,前天下午,她和周云意见过面。”
“这都是其次,”顾如?海摆摆手:“小霜,你是聪明的,不会?不知道你和施慈在一起她会?经?历多大的压力,多少人等着看她看你,她的身边,会?有成千上万只眼睛。”
“分开?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许这样,才是对你们两?个?都好?的结果?。”
“既然现在你回来了,就先把?公司里的事做好?吧,你当年既然能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在考虑别人之前,先待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