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说这番话,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虚情假意,但赵茂知道,赵椿的每个字都发自内心。
“我觉得这样很好。”赵茂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不管爹爹想做什么,我总是站在他这边的。”
赵椿更着急了,抓耳挠腮的:“你咋回事儿啊,你咋能这样呢?”
“阿茂,说句不好听的话,爹一日不传位,你也有当皇帝的机会,难道你就不想当?”
“其实大哥内心一直觉得,虽然我是嫡长子,可你比我聪明,有大局观,心思缜密,你比我更适合当皇帝啊。”
赵椿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大哥不是那种非得争着抢着的人,其实我当个大将军也挺好的,咱小时候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走到这地步。”
赵茂耐心的听他唠唠叨叨完,才点头:“大哥的心思,我知道,爹爹亦是明白。”
赵椿傻眼了:“那到底是为何如此?”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心话,爹爹也是啊。”
赵茂解释道:“爹的性子,你也是知晓的,这些年都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他并不愿意登基为帝,你又何必强求?”
“还是说,大哥怕留下千古骂名,想要一个好名声,所以就要逼着爹先登基,装模作样的当几年皇帝,再把位置禅让给你?”
赵椿拍着桌子猛然起身,将水杯都撞翻了。
“我是这种人吗?”
“那你为何急着进宫?”
赵茂反问。
赵椿一时没法回答,半晌才说:“我就是觉得不该这样,这些年爹多辛苦,每日都在忙忙碌碌,为了这江山殚精竭力,如今好不容易胜了,怎么能让别人摘桃子。”
“即使那个人是我,那也不行。”
赵茂笑了一声:“大哥体谅爹爹,他定然知道,心中也十分欣慰。”
“可是大哥,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你有想过爹要什么吗?”
赵椿被这问题弄得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他叹息一声:“这些年我也曾看史书,哪一个皇帝的位置不是人人争抢,倒是咱家……”
他抬头问:“二弟,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为何?”
赵茂语重心长的看着他,一副看晚辈的眼神。
赵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又来了又来了,你非得这样看着我吗,你是我弟,不是我爹。
那眼神,比爹还爹,简直像是他爷爷。
赵茂笑了一声:“大哥,我也觉得太累了。”
“但凡手头有点事情,我这个人就停不下来,这些年你的事情,三妹的事情,小糖的事情,一桩桩我都忍不住操心。”
赵茂解开发髻:“你看,我都长白头发了。”
赵椿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看,一看更是吃惊。
只见他风华正茂的弟弟,头发里竟是一片花白。
赵椿心底顿时升起懊悔来,想起这些年没少因为军费跟弟弟争吵,每次都怪阿茂管得太严,甚至联合三妹在爹爹跟前告状。
他猛地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太不是东西了,这些都怪我不好,二弟,往后我一定都听你的话,你说往东我就往东,你说往西我就往西。”
赵茂无奈:“大哥,我让你看这些不是诉苦,是想告诉你性子使然,我这样容易操碎心的人,实在不适合当皇帝,不然肯定会死于殚精竭力。”
“啊?”赵椿傻眼。
赵茂慢条斯理的将头发再次束好,又说:“我不想当,你也不想当,难道你要让三妹接担子?”
“三妹毕竟是女子,若要成为女帝难上加难,她自己也没这个心思,实在是不至于。”
赵椿更傻了,事情咋就到这份上了?
咋地,他不当皇帝就是对不起家人,十恶不赦?
不对啊,他进宫找爹,是要让爹成为皇帝,当皇帝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吗?
赵茂乘胜追击:“大哥,这些年来我们屡战屡胜,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一家人一条心,你可不能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反倒是跟爹对着干。”
赵椿拧起眉头:“老二,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这事儿是这样算的吗?”
赵茂见好就收,摆了摆手:“要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去找爹说说话吧。”
赵椿起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问:“刚你不是说爹歇下了?”
“那你就帮爹站岗,挺适合你。”赵茂笑道。
赵椿哼了一声要走。
“大哥。”身后传来赵茂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只见弟弟站在光影之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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