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经过一夜厮杀疲累不堪,但此时身体的疲累却抵不上心累,“昨夜死了那么多人,够多的了,蒲甲大哥去休息吧,你说过会保守秘密,我们信你。”说完放下帷布。
羌军一路打马未曾停歇,等车队赶到王庭已近亥时。李逍被大巫派来的人从车内请出,吴痕跟在她身后,来人直接将二人领到了羌王所居的金帐前。
仆从恭身退下,李逍正要掀帘而入,恰巧有人从帐里步出,避让间发现对方身手不错,她心下狐疑抬头去看,那人身量颇高,一件兜头的黑色大氅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不由暗赞,好亮的一双眼睛。
大巫自帐内步出,一边吩咐,“送先生下去歇息。”一边招呼旁边的李逍与吴痕,“二位少侠一路辛苦,奈何我王中毒日久,半刻也拖不得,不及让少侠们歇息,请,请。”
李逍收回目光,“治病救人谈何辛苦,大巫请前面带路。”
八部草原6
羌王中毒日久本应命悬一线,不想虽一脸病容精神却尚可。李逍疑惑地以为七月雪并没有墨老形容的可怕,等她搭脉后却发现羌王体内有一股至刚至阳的真气护体,奇道:“何人耗损内力为羌王渡气得以保他心脉?”
大巫支吾道:“一位好心人!敢问李少侠,我王的毒能不能解?”
李逍收回手指,将垫在羌王手腕上的绢帛丢给吴痕,“毒尚未侵入脏腑,原担心羌王身体虚弱受不住药性,如今看来无此顾虑。取笔墨来,按我的药方抓药然后施针,再药剂浴蒸一个时辰。”
大巫喜道:“这样说我王的毒解得是吗?”
李逍大笔连挥,“能解,需反复如此七日,期间不能被打断或延误,七日后此毒方能全部解开。”
大巫连连点头,将李逍与吴痕安排至另一间毡房休息,“二位少侠在我羌族多盘桓几日,住在这里不要客气,有何需要直接吩咐便是,我这就着人将药材备好。”
李逍不是个会客气的,当即表示自己饿了,大巫忙吩咐仆从送来瓜果鲜蔬供二人食用,很快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手抓饭也被送进帐来。
二人饿了一天一夜,一大盆冒尖的羊肉饭不大会功夫被他俩风卷残云地消灭光。
酒足饭饱李逍内急出了毡房,沿着仆役指的方向走了会却不想迷了路,夜晚的草原上毡房看起来都差不多,她也不知自己绕到了哪里。
一队巡夜的羌军在不远处列队经过,刚想上前询问,前方黑暗里突然射出一道光,原来是有人提灯自毡房里掀帘而出。
那人拿着盆啊罐啊的往小溪走,李逍觉得这背影眼熟,这不是那个穿兜帽大氅的跟班吗,原来他住在这里。
那人的眼睛让李逍记得清楚,她直觉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亮眼睛应该不一般,好奇心起当然要探究一番,于是轻手轻脚地挨到毛毡边蹲下,将耳朵紧贴着毡布听里面的动静。听了小一会,除了夜风掠过锦旗呼呼作响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里面安静得像没人一样。机会难得自然要深入研究。
毡房内漆黑一片,她从怀里拿出火折借着微光四下打量。亮眼睛不是太谨慎就是白纸一张,因为翻来看去,什么可疑的夹层也没发现。但凭她多年与长老们的斗争经验,看起来毫无破绽的亮眼睛更引起了她的怀疑。
毡房外有声音,细听之下是大巫,“先生,这药方可有不妥?”
另一人道:“都是些寻常药物,看起来并无不妥。”
尽管大巫不远千里将他们请来,原来心底却并不完全相信自己。李逍将毡帘轻轻掀开一条缝往外看,果然没有料错,大巫和那个亮眼睛对面而立,那人依旧兜帽遮头一身黑氅,遮得严丝合缝。那人将药方还给大巫,“按药方去取吧,昆仑派祛毒的方法并不限于汤药。”
感觉亮眼睛对昆仑派很了解的样子,他是谁?
大巫接过药方表示感谢,李逍心道应该谢我才是。
“多谢先生。夜色已深,先生早些休息。”
眼见亮眼睛向自已所处的毡房走来,李逍赶紧放下毡帘熄灭火折,扫一眼房内有无被弄乱的痕迹,欲从另一边入口原路钻出。这一切动作一气呵成,可她低估了亮眼睛的警觉与速度。
伸手刚掀开毡布,身后有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穿入毡房直向她袭来。听音辨形,这下若被砸中可不好玩,她当即一掌拍向毡壁借力反弹跃起,双脚方才落地不出所料遇上了亮眼睛劈来的掌风。
挡、格、错身、飞腿,不过须臾她与亮眼睛在漆黑的毡房里飞快地交手了几十招,除了长老和师弟,她还未曾遇过其他习武之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对方身手相当不错,感觉不在她之下。李逍丝毫没有干坏事被人抓个现形的心虚,反倒越打越兴奋,这便是长老们说的山外有山么,愈发对亮眼睛好奇起来。
她自诩武功不弱却始终无法摘下亮眼睛的兜帽,她不想承认,但渐渐感到自己可能出不了毡房,对方的武功隐隐在已之上,正烦恼际毡帘突然被人从外掀开,“公子您怎么不开灯?啊!”
分神间李逍差点被亮眼睛扯下面巾,她反手曲肘撞他肋下,他吃痛改招。李逍将手中火折掷向进门的小子,亮眼睛以为是暗器伤人返身去救,她借此足尖点地滑出毡房,赶紧走为上。
出了毡房怕亮眼睛追来一通狂奔,半刻钟后见身后没人这才停了下来,又寻了一刻钟这才寻到回去的路。
毡房内吴痕一脸焦急,见到她显然松了口气,“师姐您可回来了,附近的茅厕我寻遍了,您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