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常欢在外国记者詹姆斯采访那天所说的全是真心话,接近自己就是有所图。
后来发现可以换亲近对象,就借机攀上了老徐,还顺便搭上了冯督军那条线。
平日里看她这样单纯可爱,就真觉得她是如此孩子气。
其实人家走南闯北,早见识过人心如兽的那一面,比她更懂得怎样生存。
在她面前,一切只是演戏罢了。
然而一想到那天深夜的阁楼里,常欢那个怨怼的眼神和那句冰冷的话,又觉得这孩子不至于此。
若是当真只把她当成一个过墙梯,那自己和老徐之间不管怎么了,又何至于一副受伤害,受背叛的样子。
她不信那种表情也能装。
既然这么在乎自己,却又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毓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连着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每一天活着只觉得是煎熬。
终于,有一个念头自心底悄然生根抽芽: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离开这里,不管钱够不够,自己能撑多久,也比留在这里强。
自打有了这个念头,她就开始留意离开的妥善之路。
既要带上足够多的盘缠,又不能提前让人发现她的去意,还要想好逃跑的时机,如何甩开可能跟踪和追击自己的眼线。
毓华想起了自己常看的小说杂志,里面那篇军阀姨太太和有志青年私奔的故事里似乎也有相似的情节,最后倒是走成了。
人家姨太太在走前开始麻痹军阀,让对方放松警惕,那就借鉴学习一下,也可在老徐跟前献个媚。
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居然和杂志上的小说隐隐暗合。毓华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献媚老徐并没有那么难,只要拿出从前真心真意对他时的那些表象行为就可以了:比如亲手下羹汤做点心,再派王师傅开车送去军营,连老徐的手足也一并照料到。
立杆见影。
那天老徐回家,就一副脸上有光的样子,赞她想得周到。
又感慨这是久违的的温馨,谈到当年她来看自己时,自己对她多有疏忽,说着就伸手拧拧她的脸,一副懊悔宠爱的样子。
毓华笑笑,强忍不适,伸手挽住老徐胳膊,说自己当初实是不懂事,只盼老徐的心思留在自己身上,是儿女情长,却不知老徐的鸿鹄之志在报效国家,要以大局为重。
“那现在呢?”老徐瞧着毓华。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毓华靠在老徐肩头,“跟你在这儿一起住了几月,才知你是真心为国,大业为重,日夜辛劳的,从前我那样给你添乱,实在是太任性了。”
老徐一脸舒畅地点点头,蓦地伸出一手来直接摁上毓华的肚子。
毓华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但老徐的另一只手又搂定了她。
“其实吧,女人家重情长是好事。”老徐笑吟吟地,手在毓华的肚子上揉了揉,“啥时候能给我添个儿子,家有儿女,凑个‘好’字,那就家国两不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