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桌的交谈声音不大,但这一间小店的人也都能听了个全的了。
“戏班唱了一晚上的戏,咿咿呀呀的,天亮了才不唱,我一晚上没敢睡,吓死人了。”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同桌的人害了声,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急不可耐地开始嘲讽:“就来个二流子戏班,天天晚上吊嗓子,唱的那叫一个难听,就因为被几个老头围着骂,大概就气上了,非要唱个好的,勤学苦练呢在……”
“谁说的?!”
“什么谁说的?我前天晚上经过戏台子的时候问的。”那人眉毛一挑,“晚上看戏的人还挺多,我觉着确实难听,该练练……”
柳泫之吸溜着豆浆,早餐店老板把东西往桌子一放,大着嗓门问道:“啥时候来的戏班子啊?我家老太最爱听戏了,没见她出门啊。”
“是啊…没有戏班子啊,那戏台子不是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开的吗?”
店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是……你不也听到了吗?”
那人看着最开始说这个话题的人求证,那人一脸苦相,“所以我说吓死人了啊,我没想到你是真碰到死人了啊……”
柳泫之朝说话声看去,是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对面也是个警察,一男一女,撞鬼的是男的,身型消瘦,看着约莫三十岁。
女人脸色有些白,唇色浅浅,看着没什么气色。
两个人面对面,印堂各有各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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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好难。
回到古宅的时候,尧枝逐已经回来了,背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旧背包,她那张古典美人的脑袋后面高出一把玄色铁锹,跟着她趴着扒拉着袋子里倒腾来的旧瓷碗。
“小泫,你回来了,快来看看我这几个碗。”
柳泫之走上前去,树下的谢钰也跟着走上去,柳泫之蹲下来,谢钰也缓缓蹲下来,骨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柳泫之朝她看去,谢钰顿了顿,手盖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低下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尧枝逐扫开一只碗上的泥土,捧着在柳泫之面前转了转,“看到没,一只碗顶五百,这里四个,两千块。”
柳泫之点点头,“那你把一千还给我。”
尧枝逐小心翼翼收起碗,嘟囔道:“花完了。”
“一天就花完了?”柳泫之板下脸来,“你去干什么了?”
“就和我一块的小姑娘生病了,我就给人治病了,她说过两天还我。”尧枝逐摆了摆手,“哎呀,这不是挖出碗了嘛,等我放网上一卖,这不又有两千了。”
听到不是打牌输的,柳泫之放心了,“那她还回来,你就还给我。”
“小泫,说什么你你我我的,我们是一家人”尧枝逐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包,站起来脱了包,两手捧着碗,眼睛微微睁大,“你先给我拍照,拍好看点啊。”
每次倒点东西回来,尧枝逐总要连人带东西的拍好几张照片,据她自己所说,这样可以提高点击量,以此吸引来冤大头叫价。
方方正正的手机里框进了尧枝逐做作的嘟嘴剪刀手,谢钰歪着头盯着手机看,只看到柳泫之的手指点了一下白圈圈,尧枝逐就缩成了一张小小的画,藏进了左下角的方块中。
谢钰抬头看向尧枝逐,还在外面。
她又看向屏幕,凑近去看那个小方块,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谢钰身上带着淡淡的木香,尤其是像丝绸缎带的青丝,发髻里别着一根木簪子,歪歪曲曲,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其余的头发铺落在肩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