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夹鱼给老王妃,不将刺挑出来,是想卡死老王妃不成?”
周微微从前也没给旁人布过膳,哪注意到这些,也不敢叫屈,慌忙请罪,“老王妃,请恕罪,妾身不是有意的!”
老王妃没说话,陈嬷嬷回道:“起来吧,继续布膳,小心些伺候!”
周微微小心翼翼地去剥鱼刺,一顿饭伺候下来,她后背已经汗湿,生怕出错挨打。她从来不知道伺候人是这么累人的差事。
等用完晚饭,老王妃坐到一旁消食,周微微连晚饭都没用,跪坐到她脚边,给她捶腿。
老王妃向来睡得早,刚到亥时就洗漱完,上床睡觉。周微微在她床边的地上打了个地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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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把痰盂扣在她头上!
屋内留了盏起夜用的油灯,周微微躺在硬邦邦的地上,困意全无。
直到听到耳旁传来老王妃此起彼伏的鼾声,她才松了口气,身心到这时才完全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微微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被一个硬物砸中,吓得她陡然惊醒。
“快起来拿痰盂!”老王妃的叱骂声在她耳边炸响,“让你值夜,不是让你来睡觉的!睡得死猪一样!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
周微微气恼地想掐死这老东西,忍了又忍,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拿了痰盂到她床边,“老王妃,还请您息怒,妾身不是有意的。”
老王妃没出声,她得了风寒,嗓子里总有一口痰,像是吐不尽。
她咳了一声,一口痰使劲吐出来,不偏不倚吐在了周微微拿痰盂的手上,她仿佛没瞧见,眼皮耷拉着,“你先去净手,再去倒盏茶给我漱口!”
周微微恶心的差点吐出来,恨不能把手中的痰盂倒扣在她头上。
“是,妾身这就去。”
周微微放下痰盂,转身出去洗手,洗完手又去倒了盏温茶,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她吐了口唾沫在里头,轻轻摇匀,这才端过去给老王妃。
恭敬地伺候老王妃漱完口,服侍她躺下,周微微终于得以休息。
夜里头又起来一次,扶她去净房,折腾了有一刻钟,再把她送到床上,周微微半点困意也无。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早,老王妃发善心让她先回清风轩洗漱更衣,一个时辰后再回来伺候。
周微微筋疲力尽地回到清风轩,忍不住抱怨老王妃太能折腾人。
静儿接道:“周姨娘,你可不知道,从前这些事情都是小王妃在做,你这才伺候一夜就受不了了?”
言下之意,小王妃可是做了老王妃七年儿媳,一天天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白鹭跟着说:“到了夏天夜里头,老王妃时常说鹤春堂有蚊子,使唤小王妃赶蚊子,有时候赶上一夜都是有的。”
“你们这意思,我是代王妃受过了?”周微微听了这话,一想可不就是,这些事情本来该陶玉清去做的。
现在陶玉清有孕,事情都堆到了她头上,凭什么呢?
静儿是楚念的妹妹,自然不喜陶玉清,忙回道:“可不就是,王妃肚子里揣了个金疙瘩,她如今苦尽甘来,那苦不就落到了周姨娘你的头上?”
周微微从前厌恶庶女,周家没有没落时,她与陶家嫡女有两分交情,因而万分不喜陶玉清。
她真正厌恶上陶玉清时,大约是十四岁那一年。
她和陶玉清都是长相秀美类型的姑娘,但从前外头常有人评价,陶玉清偏向美,她偏向秀气单薄,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皆比不上陶玉清。
直到谢宏载死而复生归来,那一年她十四岁,陶玉清十六岁走了狗屎运成了谢宏载的王妃。
她真正打心眼里厌恶陶玉清。
周微微沉默地更衣,白鹭和静儿相视一眼,都不再作声。
周微微再次赶回鹤春堂时,尤姨娘也在,正在陪老王妃说话,见她进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老王妃抬眼看向周微微,“我屋里丢了个翡翠镯子,是不是你拿的?”
周微微惊住,回过神来,连忙否认,“老王妃,妾身没有拿您屋里头的东西!妾身发誓!”
“这年头会发誓的人太多了,老天爷都忙不过来。”
尤姨娘阴阳怪气道,“老王妃这屋里头从来没丢过东西,你在这住了一晚,就丢了个翡翠镯子,真真是巧啊!”
周微微气哭了,当即跪到老王妃面前,“老王妃若是不相信,可以遣人去清风轩搜!”
尤姨娘又道:“周姨娘娘家人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来王府走一趟,把王府当街边菜市场一样,谁知道那翡翠镯子还在不在王府。”
“你!”周微微百口莫辩,只坚持道,“请老王妃明察,妾身真的没有拿什么翡翠镯子!”
老王妃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上前去,“得罪了周姨娘!”
她搜了周微微身上,没发现东西,又让楚念带了个丫鬟去清风轩搜,闹得后院人尽皆知,说周姨娘偷了老王妃的东西。
府中绝大多数下人都是相信的,毕竟周姨娘家里时不时来王府顺点东西回去。
周微微只觉屈辱,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尤姨娘还在旁边聒噪,周微微气性上头,站起来就冲向尤姨娘。
“我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平白污蔑人!”
尤姨娘泼辣,个子更高,比周微微力气更大,在周微微冲过来时,使劲一推,把周微微推倒在地。
骂不过她,也打不过她,周微微一时间气怒交加,情绪上头,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老王妃这才舍得开口,“尤姨娘,你瞧瞧你,当我鹤春堂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