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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不等她给出明确回复,纪浔也改口道:“刚才我骗了你,手腕这伤是我有次不小心被铁片割到的,跟被人报复一点关系没有。”

他停顿几秒,“今晚先和我回且停,把剩下没说完的话说完,至于以后的事——”他暂时没想那么多,“再说。”

叶芷安知道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微微点头说好。

纪浔也打开车门,下车后扭头看她眼,“你坐前面。”

车辆启动前,纪浔也重重砸了下方向盘,又将脸埋在上面好一会,才系上安全带。

到且停后,他像无事发生那般,让张嫂一个小时后送份酒酿圆子到主卧,然后牵起叶芷安的手往楼上走去。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说。”丢下这句,他就去了衣帽间。

叶芷安盯住他背影看了两秒,准备好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吹好头发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她看见纪浔也就着衬衫侧卧在双人沙发上,双眸紧闭,眼下阴影明晰,似乎是睡过去了。

叶芷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纪浔也,时间过得真快,我在国外那半年一下子就过去了,距离我们正式在一起也已经过去八个月,总给我一种只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也能很快过去的错觉,可我讨厌这样的活法。”

“清月姐会自杀这事,其实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意外,她已经完成这辈子最大的目标,活这一遭,无悔无憾。”

“和我一样,我——”

话还没说完,装睡的男人睁开眼,眼底有迷蒙,也有嘲弄,他坐直,擒住她细瘦的腕,前所未有的冰凉触感让他一愣,“怎么这么冰?”

叶芷安自己倒没什么感觉,直到他温热的鼻息涌到她手上,差异确实明显。

“纪浔也。”看着他认真又笨拙地给自己呵气的模样,她的眼泪憋不住了。

而这彻底让纪浔也乱了阵脚,他下沙发,跪坐到她面前,揽住她肩胛骨,朝前一摁,两具躯壳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飘渺的语气拉着他们的心脏齐齐往下坠,“昭昭,你要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呢?”

后来那一周里,他对着她念得最多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总控诉他对她不好,事实上,他才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芷安没有胃口,半个小时后端上来的那碗酒酿圆子,只喝了两口,胃里变得更加黏黏糊糊,不太舒服。

就在她准备去刷牙时,站在窗边的男人开口:“你不是喜欢雪吗?那我们就来赌一场。”

“赌什么?”

“赌冬至那天会不会下雪,要是下了,我就应你——”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下,说得艰难,“我们到此为止。”

叶芷安岂会不知他在跟自己玩拖延战术,可能是一时心软,也可能是她也舍不得从今天起就一刀两断,于是拿出了全身家当,应下这场赌局。

纪浔也一整晚没睡,第二天清早六点不到出的门,开的是昨天那辆车。

精神极度困倦下,方向盘偏了角度都毫不知情,差点撞上路边防护栏,一个急刹车,才幸免于难。

叶芷安放在后座忘记拿走的托特包倾倒,里面的东西全掉了出来,纪浔也一件一件地收。

最底下压着一个牛皮记事本,有了些年头,纸张泛黄,牛皮磨损也严重,往外散发着一股味道。

这是叶芷安的宝贝,也是她的秘密,之前好几次他问她在写什么,她都会顾左右而言他,或是藏起记事本,而后用一个吻敷衍过去。

纪浔也从未不依不饶过一次,今天是例外,他没能将它原封不动地放回包里,手指一捻,鬼迷心窍地翻到第一页。

【昨天我在秦老师家见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看起来没比我大几岁,他说他是秦老师的外甥,我信了。

很奇怪,在这之前我都没听秦老师提起过她有外甥的事,我当时怎么就毫无道理地信了呢。

更奇怪的是,昨晚我还梦到了他。

很多人都说梦境是没有颜色的,但在那一个梦里,所有感官都是具象化的,我能望见的一切和我白天见到他时的画面一模一样。

他就站在白与红的背景里,风穿过光秃秃的枝桠,抖落的雪一半跑到他肩上,还有一半染白了他乌黑浓密的发。

那瞬间,我没来由地羡慕起了雪。】

30第四场雪

◎亲吻他鲜血淋漓的躯壳◎

叶芷安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纪浔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蓦山溪那晚,也可能是在z&z酒吧那次,总而言之,他所构建出的答案统统避开了标准模板本身。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昏暗的灯光投射近来,泛黄的纸张被印得更加陈旧,带着历史的沉重感。

就像纸上记载的少女心事,每从唇齿间碾过一个字,他的心就像被千斤重的铁轮滚过一遍。

也正是这份疼痛让纪浔也恢复些知觉,他抬手摁了几下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将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

密密麻麻的字迹,多处模糊不清,是被水洇湿的。

【喜欢上他以后的四年里,我经常在想,他现在在做些什么,认识了谁,会不会和我一样,也有了爱慕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过得好不好。

每当产生这个念头,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干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无聊戏码。

他顶着纪公子的名头,又有万贯家财傍身,就算没到风光无限的地步,也总不至于比我这种负债累累的人过得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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