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爱不爱?你不回答我就不放开。”
周济慈垂下眼帘,看向抱住自己腰的男人,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摸向男人的脸,触手的温热。
尽管两人的相遇不甚美好,但一味地执着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一定要想得那么明白呢。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外飘泊辗转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归所,他确实眷恋这个男人给予他的爱和温暖,他的灵魂也不再孤独。
他低下头,在男人唇边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嗯。”
番外二1
周公馆内,巨大的水晶灯悬挂在大厅的正中央,金色的光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铺面而来,玫瑰和薄荷的香气在空气中浮游,管弦乐队的风琴发出浑厚的低音。衣香鬓影,到处都是一对对受邀而来的绅士淑女。
江恕百无聊赖地陪在爷爷身边,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尚未成年的他便开始跟爷爷参加这类晚宴,身为长子长孙,爷爷早早地把他定位为接班人。
整个大厅明亮得让人感觉置身于一块水晶中,对面的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江恕的身形:镜子里是个十几岁的俊秀少年,身穿黑色小夜礼服,虽然容貌稍显稚气,但站立的姿态挺拔,矜贵得像个小大人。
和江老爷子搭话的中年男子奉承道:“这就是大少爷吧,真是一表人才。”
老爷子笑道:“哪里,还是个孩子,让他出来见见世面而已。”
江恕回以微笑,内心却愈发不耐。
今天的晚宴是傅庭雪为他儿子举办的生日宴,傅庭雪是前几年刚从美国回来的暴发户,能一举成为港城的新贵,让江老爷子对他礼让一二,也是因为他阴毒狠辣的手段,让人很是忌惮。
而这个所谓的“儿子”,不过是他去世的前妻留下的拖油瓶。听说是个才七八岁的男孩,身体不好,连自己的生日宴都没能露面,宴会上的大人们也不多过问,左右他们也不是冲这个小孩来的。
周围陆陆续续可以听到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这傅庭雪还真是不显山露水,来港城还不到两年,没想到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谁让他有一副好皮囊,能得到纪家那位寡妇的青睐,纪家留下的家产可不少,他能有今天少不得那寡妇带来的遗产。”
“你说纪家的事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纪家一大家子,死的死,残的残,平白让他捡个大便宜。”
“你小声点,在人家家里做客还说人家坏话。不过你别说,我也愿意娶那寡妇,带个拖油瓶又怎样?”
听到周围这样不堪入目的八卦之语,江恕不自然地皱眉,想起他们口中的那个男孩,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之意,觉得那小孩实在是可怜得很。他听爷爷提起过纪家的事,言语中也透露出纪家的家破人亡有傅庭雪的推手,曾经和和美美的一家只留下个病弱的男孩,想来那孩子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很不好过。
但他也就是在心里怜悯一番,母亲死后他可谓是见惯人世间所有不堪的丑事,心性早就被磨成一块石头。人各有命,唯有自救而已。
江恕打量四周也没发现傅庭雪的影子,便悄声问道:“爷爷,傅庭雪呢?作为主人,他怎么还不露面?”
老爷子皱眉:“听管家说,他儿子有点发烧,还在楼上哄他儿子吃药,一会儿就下来。”
江恕便不说话了,心想:这样看,那孩子过得应该也不算太差,他继父看上去挺疼他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旋转楼梯,二楼没有点灯,头顶上方一片黑暗,就像一张蜘蛛编织的黑色大网
,让人觉得很压抑。
老爷子见他面露不耐之色,便开口让他去和同龄人去玩。
这是江恕的父亲去世后,老爷子第一次带他出来应酬,也不指望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进入社交场就能八面玲珑,不过带他来见见世面而已。江老爷子对这个长孙还是非常满意的,家庭教师们都夸赞这个孩子思维敏捷,天赋出众,这让江家的大家长们无不欣慰。
“好的,爷爷。”
离开老爷子身边后,江恕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他刚想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就看到不远处的陆展眉朝他挤眉弄眼。
陆展眉是他的嫡亲表弟,比他小几个月,但小小年纪就学会泡妞,他身边有个身穿丝绸礼服的漂亮小姑娘,估摸是想出去和小妹妹拉拉小手,说说悄悄话。
江恕先是白了他一眼,但也实在嫌弃这里无趣,便同他一起出去。
公馆的后面是一大片树林,其中有一棵黄金树高大挺拔地矗立在阴郁的山林中,它的树枝伸展开来,如同一双张开的翅膀,淡金色的叶片在闪闪发光,那是独属于它的金色世界。
陆展眉和他的小女朋友在那棵树下铺上一张毛毯,摆上他从宴会上带来的汽水和蛋糕,两人开始互喂蛋糕,你侬我侬,看得江恕直翻白眼。
江恕实在不想做电灯泡,便拿了一瓶冰可乐,爬上那棵黄金树。暮色中,他的身形就像一只灵活的黑
猫,在虬结的树枝间灵活地潜伏,最后在树枝间发现一张树椅。
这应该是这棵树的主人搬上来的,天长日久,这张木椅已经和树融为一体,形成一张树椅。
江恕坐下来,拧开汽水瓶盖,狠狠地灌上几口,从树上俯瞰整个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