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过后终于上路。
不再沿途逗留,仅用一天时间就赶到白穆迟和阿意的家。
白穆迟喜静,在乡下住了几十年都没离开过。
一栋三层小楼只住了他和阿意两个。
阿意掏出脖子上挂的钥匙,打开房门。将手里的骨灰罐恭敬的放到香案上。
“师父我们到家了。”
然后很小大人的风范,招呼着南迦几人随便坐,别拘谨,还烧水煮茶招待南迦他们。
屋里风格中式,古朴。收拾的却干净,乡里没有太大的灰尘,即使阿意他们离开这么久,桌面也只有薄薄一层灰。
南迦坐在阿意对面,看着阿意熟练的泡茶倒茶。“很熟练啊。”
“那是,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就喜欢喝茶,这可是他最好的茶,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只有大雨无事的时候,师父才会坐到窗边,一边跑着茶一边喊我,阿意呀别忙了,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砸到桌面,颤抖的颤抖的手差点砸了杯。“小师叔,我想我师父了。”
回到他和师父住的家里,每一个物件都能勾起他对师父的想念。
亲人的离世。是终身不愈的伤口,揭开挡住伤口的布,依旧血流如注。
稍微休整几人就开始商量丧事如何办理。
几人里冯程最大,他自认为应该他扛事。但他也犯了难,这么些年参加的红白喜事不少,却从没办过。
“要不花钱去镇上请白事一条龙?”
南迦这些年跟着师父下山做科仪流程一点都不陌生。但她只布置好了灵堂。写出了需要的东西和食材交给冯程。
“不着急,等明天阿意报完丧再说。”
一方一俗,按这里的规矩要孝子上门磕头报丧。
白穆迟没有血亲,阿意就是孝子。
南迦跟在阿意身后,看着这个十三岁不到的少年非要行最重的礼,光着脚走在村里沙砾满地的路上挨个敲门
来到一户人家院门外,阿意也不进门,只在外面砸得铁门哐哐响
开门的是和他平时要好的玩伴陈虎。“阿意,你回来了呀,你咋不穿鞋。”
阿意没回答,扑通跪下磕了个头。
陈虎大嗓门,“唉你干啥,磕头干啥。”
陈妈才终于出来,手里还端着饭碗。
看到阿意这情形就啥都明白了,丢了碗赶忙将阿意扶起来。拍掉他脑门的土“阿意啊,你报的可是你师父的丧?”
坚强少年憋着眼泪点头,没敢说话怕一开口就要嚎出来。
跪过这家,还有下一家。
这条路阿意从小走到大,跑一趟花不了三十分钟。
可今天阿意挨个磕头,走到村尾时,夜幕已经降临。
回程路上少年一直沉默,脚心也已经被砂石磨破。南迦忽然蹲到阿意前面“上来。”
阿意也没拒绝,趴到南迦背上。南迦力气真的大,走得很稳当。
“我没有师父了。”少年趴在南迦背上恹恹道。
夜里南迦陪着阿意在灵堂守夜。守到半夜,院门被推开。
陈虎爸妈带着凳子进来。
陈妈说“你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和他爹帮着你们料理。”说着要陪着一起守夜。
不懂吗,南迦不用说,阿意也是跟着白穆迟出过多少这种场子,往日里村里但凡有白事都是白穆迟操办阿意跑前跑后帮着打杂。
但慢慢越来越多的人推开院门,有拿着勺子的,有带着大铁锅的,有拿菜刀的,再不济也是带着长板凳来的,总是没有空手的。
都说,家里没个大人,过来搭把手。
天彻底亮堂了,有个披着藏青布衣,带着帽子的老人,扛着背,背着手进了院。
阿意迎上去喊了声“林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