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星期五,我趁陈姐出去的时候,给熊十辨打了一个电话。我们平时联系得少,但知道他分在福州市卫生局,也有他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一打不通,两人先叙旧,然后,我赶紧问有没有治酒伤的肝病方子。
他说:“这要当面把脉才敢下药。先给你一个化酒的秘方吧。”
我说:“化成白水?”
他说:“化成白水不可能,可以降低酒性。”
我说:“你讲。”
他讲了几味药,我记下。
这时,门一响,我知道陈姐回来了,便说了几句闲话,挂筒。
陈姐进来,用抱怨的眼神望着我:
“骗我说至少坐三年,我想你终究要走的,果然如此啊。”
我警惕地问:“谁说的?”
她苦笑一下:“这还用说吗?张科长去培训中心当主任,要进一批人。你是第一号种子选手,舍你其谁啊?”
我说:“你别扩散啊。”
她嗔了我一眼:“这用扩散吗?机关是些什么人?都是一些从微知著,明察秋毫的人。就连常委开会动人事,没开会之前,大家就知道了。
何况你只要张科长同意就行。你是他的得意门生,他肯定要带你赴任。”
我故意虎起脸:“陈姐,向你提个意见啊。”
“什么意见?”
“在后面不能诋毁你亲戚啊。好像他就是个任人唯亲的领导。”
她的嘴一咧:“我要敲你几下,乱开玩笑。”
我喝了一口茶,叹道:
“从内心上来说,我确实不想走,跟你在一起多好啊。
我们之间又不要我防你,你防我,有什么就说什么。
跟别人在一起,我还真不敢畅所欲言。”
她想了想,也叹道:
“是啊,在这机关难交上朋友,同事之间有种无形的竞争。如果我们是同一个科室的,我也不会和你交心。”
我问:“卫生局的事定下来了吗?”
她说:“基本定下来了,这个星期六要开常委会。”
我点点头,说道:“你要去争取一下啊。”
她对我幸福地笑了一下。
我的心一惊,问道:“你的事定好了?”
她又虎起脸:“谁说的?”
我不说了,知道她保持着警惕心,希望我不议论这件事。
知道人事正在大变动,还是少议论为好。自已还是别人议论的对象呢。
我不想出门,就在电脑上看起新闻来。
陈姐忙不停,正在不停地整理档案。
忙了一阵,她端起杯子去加水。
突然,我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白瓷杯。
她一直用的那只专用保温杯呢?
我更加明白了——她离开这儿是铁定了的事实。她正在收缩,不断地把自已的物品带回家。
我心里也暗暗为她高兴。
陈姐啊陈姐,你龟缩在这一方档案小天地,也有好多年了啊。你应该出去,到一个新单位去施展才华。
坐了一阵,我想起明天就要去汪校长家送礼,送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提起电脑,给旭哥店子打了一个电话。
佩青说:“他上午出去了,你下午过来吃晚餐吧,我叫他在家里等你。”
我放下电话,跟陈姐说:
“下午,我就不来上班了,我帮我照应一下。”
陈姐笑道:“到新单位不要找女朋友啊,还是姐给你做个媒,不喜欢刘美玉,可以给你介绍张美玉,李美玉,反正给你找块美玉。”
我说:“好啊,我没有什么要求,以你为参照就行。”
她狠狠地刮了我一眼。
下了班,我回宿舍坐了坐。心想,陈姐在做撤退的准备,我也要慢慢把一些个人物品往家里搬才行。比如放在抽屉里的几本药书,上次洗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