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目前最有可能的结论。
“很浅显的道理。我那好妹妹找了个西方的驱魔师,在家里弄了个阵法,把我的灵魂困在别墅里,等红月之夜一过,我就会彻底成为地煞,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地缚灵,永远没办法离开,除非有人超度。”
内鬼长长地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事全部取决于许承延怎么做。她露出恳求的目光,沉默不语。
犹豫片刻,许承延拿定主意,认为可以相信女鬼一次。虽然没拿到能提升气血值的阴珠有点可惜,这只鬼毕竟没害过人,不过是需要一次复仇的机会。
这样的心情很能理解。
“让恶人逍遥法外,受害者却要为对方的幸福买单,这样的结局我不喜欢。不过你得保证,不再干扰关先生一家人,也不可随意害人性命。不然,我的剑会对你举起。”
“若我违反约定,你身旁那位小姐大概会把我撕成碎片。”
女鬼的目光越过许承延,看向归云。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刻意强调自己的实力。
追踪咒是走阴人一行在近代研究出的一种特殊标记法术,用走阴人的血施法结印,无论被标记的鬼走到哪里,走阴人都能实时掌握,相当于装了定位装置。
鬼若对人有杀意,标记它的走阴人也感觉得到。
这招常见于走阴人刚和新的役鬼签订阴阳契的时候,走阴人对鬼的信任不够,就会使用追踪咒或者其他更苛刻的咒语进行限制,确保鬼对自己绝对忠诚,不敢违抗,也没有擅自违背契约的能力。
在更强大的鬼面前,女鬼自然没有别的选择。
许承延划破食指指腹,用血在女鬼的手背上撰写符文,念诵爷爷教给她的咒语。符文一旦写下,想将它抹去还得借助书写者的力量,对鬼来说完全不公平。
她接受这一提议,是为了不继续被困在别墅里,能在人世间自由活动,找害死自己的人报仇。
当许承延握住女鬼的手腕,开始写字,归云的视线似乎变得炽热了些,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看。
脊背突然一冷。
在梦中相会的几次,归云多次发表极具占有欲的宣言,强调“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跟其他女性过于亲密的接触可能会导致心情不悦。
用最快的速度写完符文,让追踪咒成功施放,许承延立刻松开手,悄悄观察她的表情。幸好没什么异常,不然心还得悬着。
女鬼看了眼散发淡红色光的手腕,躁动的内心反而获得一丝平静,有种快解脱的释然。
“接下来有劳你解除困住我的阵法。我家里的保险箱里还有些现金,事成之后,我会取出来当报酬。”
“问题不大。现在我要找压阵物,需要高度专注,还请你们暂时不要跟我说话。”
许承延在草坪找了块平整的地方盘腿坐下,拿出一块磨损严重,从外观上看平淡无奇的石板,用带有灵性的狼毫笔,蘸取带通灵效果的墨汁和自己的血,写下一行难辨的字。
这块石板拥有自我意识,理由不明,传闻里面寄宿着全知鬼,能够回答走阴人的绝大部分疑问,代价是新鲜的血液。
她的修为还不够高,不能一眼看出压阵之物的所在。当红月彻底升空,压阵物吸收足够的阴邪之气,阵法一成,再强的走阴人也无力回天。
石板吸入混合鲜血的墨水,接着,许承延脑海中闪过一个清晰的画面——在别墅前门庭院的仿地中海风格石雕下,埋着一只贴满符咒,外面缠绕铁链的金属盒。
锁定压阵物的位置,她马上来到前院,拿出黄纸,叠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纸人放在地上。纸人一落地,就自动变成成年人大小。
给它们每人配上铁锹,只需一声令下就会马上开始工作。
雕像有些碍事,得到关先生同意之后,归云徒手把它挪动到几米之外的空地,腾出挖掘空间。
许承延对着那块被雕像压得略微凹陷的草皮轻轻一指,纸人们拿起纸扎的铁锹,动作麻溜地开始挖土。
这一幕充满奇幻色彩,让叼着雪茄的关先生看呆了。
纸扎术他只在各种民间故事里听过,扎纸成活的事件更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有睡醒。
那几个浅黄色的纸人用铁锹奋力挖掘,随着刨开的泥土越来越多,一个半米深的不规则土坑出现在众人面前。
土坑中间埋着一只长方形铁箱,比许承延想象中还要大,尺寸类似家庭医药箱,外壳锈迹斑斑,被两指粗细的铁链紧紧缠绕,铁链外侧贴满带字的符咒。
符纸已经褪色,上面的符文却还很清晰,是最经典的压阵咒。
“话说压阵是什么意思?这些风水学的术语,听起来倒是挺玄乎的。”
一直沉默的关先生忍不住开口问到。
女鬼接过话茬,直接代替许承延科普。
“压阵就是压住法阵的物品,可以是法器,也可以是别的物品,相当于法阵的阵眼。那口铁箱子里装着我的生辰八字,还有镇邪用的桃木雕像。
我姐姐用开过光桃木雕像压住装着生辰八字的信封,再利用这附近的地脉阴气,天斩煞的煞气形成完美的锁魂阵,让我不可能依靠自身力量挣脱,必须借助外力。”
她说的话跟许承延想说的内容几乎没有差别。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
许承延回收挖坑的纸人,用自己的血破解贴在铁箱外的封印符咒,用纸剑斩断锁链,开启箱盖。
随着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阵铁锈味和干燥木料的味道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