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这位君长甚至不能轻易走出“静水流深”,因为不能确定会不会有年轻意气的弟子想与云中君切磋剑术。
&esp;&esp;日光如鱼,从东窗游到西窗,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一坐就是一天。
&esp;&esp;偶尔他会想,小红尘是不是就这样等着他,从日升等到日落。
&esp;&esp;他很对不起他。
&esp;&esp;他让全道门欠下了他的人情,却独独欠了那孩子良多。
&esp;&esp;只是,封如故疯了那么多回,这回疯不起了。
&esp;&esp;封如故有勇气将游红尘拉出泥沼,却不愿他陪自己跌入另一个深渊。
&esp;&esp;独自一个人呆的时间久了,封如故常会想,人会被困死吗。
&esp;&esp;因为压抑,因为孤独,因为对自己境况的无能为力,他曾发过疯,砸过东西。
&esp;&esp;事后静静收拾时,封如故知道常师兄站在自己门外,陪了他很久。
&esp;&esp;自从意识到这点后,封如故便很少再发这样无所谓的疯了。
&esp;&esp;十年光阴,便这样一日日地过去了。
&esp;&esp;……
&esp;&esp;封如故放下烟枪,口中轻雾袅绕而生。
&esp;&esp;万般往事从他眼前飞掠而过,又融入烟雾之中,宛如仙音烛中的画片,故事演完了,热力散尽了,也就慢慢停了下来。
&esp;&esp;关不知坐在他面前,仍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一个传奇故事。
&esp;&esp;封如故顶着常伯宁的脸,轻描淡写道:“如故他们在‘遗世’中与魔道相抗,一路斗法,各有死伤。他们死得多些,我们的人死得少些。不过,如故他们终究是寡不敌众,被捉了去。如故受了些刑罚,后来被我成功救下了。”
&esp;&esp;关不知等了半天下文,发现封如故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没了?”
&esp;&esp;封如故:“没了。”
&esp;&esp;关不知:“就这样简单?”
&esp;&esp;封如故:“嗯,的确就是这样简单。”
&esp;&esp;关不知的失望是溢于言表了:“端容君,你这般讲故事,没人爱听的。”
&esp;&esp;封如故将烟枪放下,在薄薄的烟雾中看向关不知,诚恳地撒谎道:“可时隔多年,我又去非是亲历,许多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呢。”
&esp;&esp;关不知可不信这样的话,猜想端容君是不想细说,又实在好奇,忍不住追问道:“端容君,您……”
&esp;&esp;被叩响的门扉打断了他的话。
&esp;&esp;封如故问:“谁?”
&esp;&esp;门外传来一个在局促中强作冷淡的声音:“我。”
&esp;&esp;只听到这个声音,封如故就忍不住弯了唇角:“你是谁?”
&esp;&esp;如一竟然忍住了性子,由得封如故调戏:“……贫僧如一。”
&esp;&esp;封如故清了清嗓子,笑道:“进来吧。”
&esp;&esp;如一手握一管用来活血化瘀的软膏,推门而入,恰与关不知撞了个面对面。
&esp;&esp;关不知还等着听故事详情,屁股没挪窝,只和封如故一同瞧着如一。
&esp;&esp;如一本是抱着致歉之心而来,未曾想到封如故房中竟还会有旁人。
&esp;&esp;而封如故只着里衣迎客,毫不避讳,连腰带也是随手一敛,系得松松散散,纨绔之态,叫如一恨不得亲手替他系好。
&esp;&esp;如一心头微涩发酸,道:“这么晚了,关二山主在此地有何事?”
&esp;&esp;关不知被问得一头雾水,左右他也不是他兄长那般讲礼之人,径直反问:“如一居士这么晚了,在此地又有何事?”
&esp;&esp;如一立即将那管药膏藏起,冷淡之余,却掩不住发红的面孔,简短道:“有事。”
&esp;&esp;关不知看一眼封如故,发现他正凑趣又促狭地盯着如一藏到身后的手。
&esp;&esp;见状,关不知心弦猛然一动,脑中浮现出自己初初进来时,端容君坐立难安的古怪样子。
&esp;&esp;今早,如一居士这边刚一出事,端容君便毫无预兆地到了青阳山,与端容君关系亲厚无比的云中君,还特意剥了一整碗滋阴壮阳的龙眼,都送到了如一居士房中。
&esp;&esp;还有那管软膏——
&esp;&esp;关不知小幅度地吞了一口口水。
&esp;&esp;……不会吧?&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