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徒出门跑腿,店内只余他二人。
照夜拉开飞奴的衣襟,看到里头密密麻麻的伤口,又摊开他掌心,看到厚厚的茧。
“从军了?”他问飞奴。
飞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对照夜说:“那日在灯市见到你不敢上前打招呼,今日索性来了。”
“要在京城住多久?”照夜问。
“事情办完就走。”飞奴道。
“何事?”
“我不问你为何来京城做裁缝,你也不必问我来京城何事。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做的事,都是掉脑袋的事。”
“再过五日,太后大寿,会从宫中出来。是为此事吗?若是为此事,信我一句,来日方长。”太后何其厉害?既然敢出宫,定是做了万全准备,若飞奴真有着这样的心思,恐怕要身陷险境了。
“非也。”
“那就好。”
照夜拍他肩膀:“兄弟,我真想你。”
飞奴则像从前一般:“照夜哥,活下来才算真本事!三巷的人,我要与你们一同救下。今日先这般,我先走一步。”
飞奴出了门,向外走,走了一段路,经过了白家的茶楼。白栖岭刚好打帘子出来,见到飞奴明显一愣。二人打了个照面,飞奴本以过去,脚步慢下来,转身拐进了茶楼。
白栖岭对懈鹰道:“吩咐给他上茶,上好茶。”
“是。”
白栖岭又想起霍言山来,他久未露面,雄踞一方,人北境如何打,他都按兵不动。他早已褪去了少年意气,懂得了隐忍。
只是这一遭他究竟为何派人来京城呢!
第81章春闺梦里人(十)
白栖岭转身踱步进茶楼,见飞奴正安心享用他的好茶。说书先生正在讲江湖故事,讲的叫一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飞奴记得花儿素来喜欢听书,她听书之时摇头晃脑,过后还要盛赞那些江湖义气。那时她才多大,一张脸还未长开,满脑子奇闻逸事。
飞奴也听得入迷,待说书先生去喝水,他才慢腾腾问:“楼上可有雅座?”
小二答:“余一间。”
飞奴便起身上了楼。
在京城之中,他是一个无名之辈,加之穿戴着实朴实,即便人多眼杂他亦不惹眼。穿过热闹的茶座之时,甚至都没人抬眼看他。待他推门进去,见到白栖岭早已坐在那。
二人并未寒暄,飞奴拉起衣摆坐到他对面,顺手接过白栖岭递来的茶杯,喝一口,泯了恩仇。飞奴少年时嫉恶如仇,每每看到那些横行的老爷们心中总有怒气,总觉着这世道早该被砸烂。
那时白栖岭野猫之死,将他推上了为匪的路,他由此恨了白栖岭很久。真相大白之时,只恨自己痴傻,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还恨我?”白棋林问他。
“不恨了。原是误会一场。”飞奴比从前沉稳,目光亦褪掉一些狠戾,但究竟变成什么样的人,白栖岭反倒看不透了。
“你来对付太后吗?”白栖岭问飞奴。
“此其一。”
“太后寿辰并非好时机。”白栖岭压低声音:“不信你且先按兵不动瞧一瞧。”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