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去深城还有4天,我收拾出门的东西。
孤儿虽然孤苦伶仃,但好处是没有牵挂,可以说走就走。
几件换洗的衣服被打进了行李包里。
贴身小衣用针线缝出了一个内兜,里面是身份证和300块钱。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1984年,城里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30多块。
300块钱绝对算一笔巨款了。
这是爸爸牺牲后的抚恤金。
我存了10年一直没动。
上辈子与孟士安结婚时,我用这线给他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
又买了一台缝纫机和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都带到了部队随军。
但那块表我从没见他戴过一次。
这辈子,我当然不会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300块钱就是我去深城创业的资本。
见我收拾行李,孟叔孟婶以为我是要去随军,都很高兴。
他们要送我去,被我拒绝了。
孟婶又给我拿了500块钱,说是孟家的彩礼,我一再拒绝。
孟婶不答应,死活非要给我。
我只能收下了。
我爸为孟家送了一条命,这钱我拿得也问心无愧。
距离去深城还有3天的时候,我到了爸妈的墓地告别。
“爸妈,我要去深城,投身国家的改革开放大业了。”
“等女儿回来。”
“你们放心,没了孟士安,我也会很幸福的。”
周日到了,我告别了孟叔孟婶,离开了这个生活20多年的山村,绿皮火车轰隆轰隆向深城开去。
距离深城有1000多公里。
三次倒车,需要3天2夜的时间。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
第一次倒车所在的城市,就是孟士安部队驻扎的地方。
倒车中间有3个小时的空闲。
我没想过要利用这个空闲去和孟士安告别。
没有必要,他也不稀罕。
我只是在车站外面的国营招待所吃面条,不到又遇到了孟士安,还看到了齐蓉蓉。
80年代初,国人的衣服只有两个颜色。
军绿和浅灰。
齐蓉蓉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布拉吉(连衣裙),在人群中就格外显眼。
两人也在这里吃饭。
齐蓉蓉身边还放着一个大包。
里面装着演出服,看来应该是文工团要出去演出。
孟士安是来送站的。
我和孟士安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我不想开口,打算装不认识他,但他的脸在微微泛红有些羞赧后,迅速会恢复了优越感十足的表情。
他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叶檀!你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我没去接你,谁让你自己来部队的?”
“你以为随军是过家家么?需要很多手续的!”
“你这不是给我添乱么!”
从小到大,孟士安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在部队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我又一直把他当成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