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本就中了断灵散的毒,尚未好全,本以为云千月孤身一人,尚有胜算,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几个人竭力对抗,却还是不敌。
那几人心知已经败下阵来,便不再纠缠,冷哼一声,纷纷离开了。
其实,并不知那几人在疑惑,云千月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帮助自己的人是谁。
难不成,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并不知自己是谁?
云千月满腹疑窦,试探道:“多谢,请问你是……”
话还没说完,那身着淡蓝衣裳的男子,熟练地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收入剑鞘,转过身来。
是一个年轻且冷硬的脸庞,可他在看到云千月后,眼中的温柔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他轻声唤道:“千月,我是哥哥。”
云千月瞠目结舌:“……哥、哥哥?”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
看着云千月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人笑了起来,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的父亲是我母亲的弟弟,我是你的表哥,我叫,云硕。”
云千月还是没能接受,“不可能。”
云硕见她不信,也没恼怒,反而勾起唇角,带着她回忆起了小时候,“你忘了吗,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去找你玩,那时候你正因为一个傀儡小人不听你的话而哭泣,是我用傀儡术,使小人重新站了起来。后来,我和你一起生活,足足三年后,我们才分开。”
是了,听他这么一说,云千月全都想起来了。
她小时候,确实有这么一桩事,那个来帮助她的俊朗哥哥,没比她大几岁,现在看来,那人正是云硕。
如今看来,这个叫云硕的人,眉眼中,确实有那么几分和云千月是相像的。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人:“千月,我知道你经历了太多,是不愿意轻易相信人的。当年,我便留下了那个傀儡小人,如今,正好可以作为你我相认的证物,你看。”
那傀儡小人完好无损躺在云硕的手心中,正如当年他将小人修好,重新还给她时一样,只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有些显得旧了。
云千月眼眶瞬间就红了,却还是喃喃自语,“可是,云氏一族,早已因为掌握了傀儡术而被赶尽杀绝,当年除了我和姐姐因为年幼侥幸逃脱,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活着?”
云硕也想到了与云千月相同的过去,有些黯然神伤,道:“千月,其实,当初逃出去的,不止你们姐妹二人,我也逃了出去。
“可我逃出去后,不敢以云氏自居,便改名换姓,不再修习傀儡术,而是拜入仙门,改修剑道,我本以为,这世上再无我云氏族人了。可没想到,后来我却发现你也活了下来。”
云千月抬眼,猛然与亲人相认,她的心中不免泛起酸意和委屈,眼中不知不觉已经含了泪水:“我也一直都认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云氏族人……既然哥哥已经知道我也活着,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孤独与仇恨?
云硕将云千月揽在怀中,像是长辈安慰晚辈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我也想来找你,可你身边,却总有一个人,他实力高强,我总是不敢接近。”
云千月失笑,“哥哥,那是我的傀儡,他只是长得太像人了而已,若我没有命令,他不会随意伤人的,你要相信我的傀儡术。”
云硕的动作几不可查的一顿,眼神暗淡下来,“……竟然只是傀儡?妹妹,你的傀儡术,当真要比哥哥还强了。”
按照常理来说,年长的人,自会比同样资质的年幼的人实力要更强大。
云千月和云硕,虽说资质相当,可云硕的母亲是外嫁出去的,学习到的傀儡术有限,能教给云硕的傀儡术,自然不算正统。
唯有云千月的傀儡术,才是真真正正的云氏傀儡术。
……
天高云淡,风平浪静。
云千月带着云硕,回到了孤月岭,将得到的华灵丹给白昼吃了下去,很快,白昼眉间一直萦绕着的淡淡黑雾逐渐消散。
可白昼到底是肉体凡胎,想要彻底清醒,还需要时间。
云千月并不着急,她给白昼设下结界,又命令几个傀儡木人日夜守护,这才安心。
云硕说,他有的是时间,可以陪伴云千月,待在这孤月岭中。
因此,一个月过去,云千月都没有离开过孤月岭。
天边时而云卷云舒,流云淡淡,时而阴云密布,暴雨倾盆,云千月一直守护在白昼身边,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天气好的时候,她会搬出躺椅,躺在院中那棵最大的红枫树下,用枫叶扇子给自己扇着风,与云硕聊着天。
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就会在窗边一起下一盘棋,温一壶酒。
只是……
“阿洛这段时间不在,日子一下子变得好无聊。”
阿洛的离开,让她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早已空无一人了。
幸而老天垂怜,让她还能与哥哥相认。
这日,天蒙蒙亮,外面起了山雾,云千月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云硕。
她找遍了整个孤月岭,都没有看到云硕的身影,她还特意问了满山巡逻的傀儡小木人,它们也都摇了摇小脑袋,表示没有看见。
云硕没有不告而别的理由,这段时间以来,云千月已经快要习惯了这个血脉至亲的存在,一下子失去他,她不太习惯。
她得去找找。
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后山。
后山的山雾更加浓重,尤其是晨起,周围全是奶白色,几乎让人看不清周遭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