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闲叙着他们饥寒交迫的现状,外面忽然有许多嘈杂声响。
“出什么事了?”衣秀玉用生产队长给的小铲子用力铲了两下窗上的冰片,凑近了玻璃往外看。
只一会儿工夫,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大,连风声都压住了。男人女人着急的喊叫交织,好像有许多人在着急的奔逃。
知青们登时人心惶惶,全披了军大衣凑到窗口往外看。
窗外的油灯被奔跑之人摇得像在黑夜中跳舞。
跳舞的油灯一盏又一盏地飘过,穆俊卿坐不住了,他走到门口捞过羊皮袄子,裹上便推门,“我去看看。”
“我也去。”其他人也陆续去找自己的羊皮袄子。
林雪君因为还没参加劳动,未收到大队长送的羊皮袄子。便从炕上捡了件小被子往身上一裹,坠在最后也跟了过去。
踏出小屋门的瞬间,寒风夹杂着雪花铺面而来,混沌的大脑一下变得异常清明。
雪片子虽铺天盖地,但空气很干净,极目远眺仍能望到东边如巨蟒蜿蜒爬行般黑沉沉的群山,那是内蒙古高原与松辽平原的分水岭,是东北重要的生态屏障和国家森林保育区,大兴安岭山脉。
西边则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蓝色雪原——这是世界著名的三大草原之一,是我国最美的六大草原之首,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是一片尚未被开发,充满‘黄金’的宝藏之地啊。
深吸一口,熟悉的寒冷味道,这是除了家乡呼伦贝尔,哪里都没有的、难以描述的味道。
林雪君紧了紧军大衣的领口,把小被子交叠了裹得更紧。
眼前的景象十分亲切,出生在几十年后呼伦贝尔土地上的她,儿时经常看到。
这一刻,林雪君仿佛不是穿越,而是回到了故乡。
“老乡,出什么事了?”前方传来穆俊卿顶着风喊出的问话。
“半个小时了,母牛生牛犊子呢,生不下来啊。这可咋办——”老乡的话逐渐被风吹得变了调。
林雪君微微怔愣,随即加快脚步,循着前方的人声和油灯指引的方向,踏着厚雪踩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向着牧民用羊毛毡临时围搭的牛棚走去。
第3章母牛难产
大队长病急乱投医,竟然将人医给请来了。
呼色赫公社第7生产大队的上万牲畜拆分成几个畜群,分别派给几户牧民放牧和照看。
一家好几口人的大户分的畜群大,能有几千牛马羊骆驼驴子。
小户的牧民分到的畜群小,一般也有大几百的牲畜。
眼前这个牧民的畜棚占地面积极大,用活动栅栏和粗毡子围成挡风墙,最里面是挤在一起取暖的几百只羊,除此之外还有10头母牛12匹母马2峰骆驼和5只小毛驴。
其中一头母牛被栓在另一边结实的木棚里,外面围着十几个人凑头看热闹。
外面寒风裹着雪片子,这里却被人喷出的热气蒸得尽是一团一团的白雾。
林雪君从人群侧面挤进去,便见熬过一冬的母牛瘦得骨头将皮支成小帐篷,四条瘦腿颤巍巍地不安踢跺,仿佛随时会支撑不住那沉甸甸的大肚子。
“哞——哞——”母牛躁动不安地痛叫,时不时甩头,牛角撞在绑缚它的木柱上,撞得木柱支撑着的棚顶扑簌簌往下落雪。
“这可怎么办?风雪封路,这大晚上的去场部请兽医,别说根本请不来,去的人都要冻死在路上。”一位牧民急得跟着母牛一起跺脚,时而看看牛时而看看牛棚外的雪,仿佛企盼雪能忽然就停了。
场部是呼色赫公社所在地,大草原上地广人稀,场部距离这里要近百公里呢。
“就算现在雪停了,路上都是积雪,骑最快的马也赶不及的!”一个穿着棕色蒙古袍的蒙古女人用蒙语不断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