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还没站稳,就有一个人影从里屋飞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朝兮。
他现在本就虚弱,先是被撞得眼冒金星,然后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捆住,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什么疯!”朝兮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试图挣脱桎梏,然而失败了,眼前人依旧纹丝不动。
“你总算回来了!”
熟悉而振奋的声音敲击着鼓膜神经,陈皮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朝兮的颈窝里蹭,欣喜之余,亦不忘抱怨。
“你店里的伙计说张启山他们都回城了,可是我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你回来……我想去找你,但是阿九他们竟然给我打麻醉针,我……”
说到此处,陈皮稍微松开朝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个伙计,心道他们还是自己送过来的,居然敢给自己下药!
两个伙计讪讪地退后两步,唯恐陈皮秋后算账。
朝兮终于得以稍作喘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吩咐的,你有意见?”随后斜了一眼两个伙计,“办事还算得力,一人赏一条小黄鱼,再接再厉。”
两个伙计感恩戴德地谢了恩赏,心中有了底气,再次坚定了“谢老板高于陈爷”的工作理念。
于是,陈皮的小眼神儿变得更加幽怨了,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朝兮一拍他天灵盖,呵斥道:“你是小孩子吗?不就昏睡几天么,还要跟大人告状的?”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陈皮转过神来,看朝兮脸色惨白,好像站都站不稳了的样子,紧张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在里面受伤了吗?……难道是张启山他们把你一个人丢在矿山不管?”
新仇旧恨在心头,陈皮摩拳擦掌要去张府讨个说法。
朝兮照着他迎面骨就是一脚,喝道:“别疯,跟他没关系。不过是有人暗算,被狗咬了一口。”
听出朝兮话里话外似乎有维护张启山的意思,陈皮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地说:“那也怪他没有保护好你!你说,是谁暗算你?我这就去替你报仇!”
“就你现在这样儿?”
朝兮鄙夷地打量着陈皮,虽说能下地走动了,可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刚才他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有几处的纱布已经开始渗血了。
“你给我消停点儿吧!等会儿还有件极其要紧的事,要你帮我。”
陈皮连忙说:“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上你的,我就算赴汤蹈火也……”
“你先闭嘴。”
朝兮捏着陈皮的嘴强制收声,陈皮“呜呜”几声,反抗无效,只好乖乖安分下来。
趁着自己还算清醒,朝兮吩咐伙计们把自己那张黄花梨的太师椅搬到书房里去,打几桶清水,再拿一条又长又粗实的牛筋绳备用。
他的屋子还算宽敞,最初搬进来的时候,还特地让人把书房的门窗都换成了隔音效果比较好的材质,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不会惊动了不相干的人。
一切准备妥当,他才松开陈皮,拍了拍沉甸甸的药箱,对陈皮说:“这个东西从现在开始归你管,里面是镇痛药、消炎药和营养剂。”
“你你你……你到底怎么了?”陈皮满目骇然,“我去给你找医生……”
朝兮一把拦住他,“还记得你师娘被打吗啡之后的样子吗?”
陈皮愣愣地点头,继而睁大了眼睛,“难道你也……”
朝兮言简意赅:“有人暗算我,给我打了比那吗啡还厉害的东西,我不想被人控制,所以,我要戒毒。”
他始终没提裘德考的名字,就是担心陈皮怒气上头,去裘德考那儿招惹事端。
“报仇的事等以后再说。现在,我需要你。”
一句“我需要你”,足以让长沙城最乖戾暴虐的青年冷静下来,百炼钢成绕指柔。
陈皮用力闭了闭眼,关切道:“你说,我该怎么帮你。”
“给我打针。营养剂每隔三个时辰给我打一次,消炎药一天最多打一次,镇痛药……等我快死了再打。”
他手下这些人毕竟都是亡命之徒,他平常杀伐决断,自然镇得住。可戒毒的时候他虚弱至极,全无抵抗之力,谁也说不准这些人会不会趁机杀了他,卷了金条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