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王府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人人身上皆带一抹红,但府内中殿的曲云阁却是一片清冷,与这灰蒙下着小雪的天一般寒。
阁内烛光幽暗,寒雪顺着窗缝隙挤进来,使得本微弱的黄光摇曳。
陆可轻立于窗前,一身淡雅素衣,身型过于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娇俏小脸上无一丝血色,眉间漫着死气,像垂暮的老者。
阵阵爆竹响传入耳中,她心生悲与怨,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是她夫君与她嫡亲妹妹成亲之日,她本不该嫉妒,但还是没能忍住。
与周樾结为夫妻五年之久,她缠绵病榻,无法为王府诞下嫡子,他另娶本无错,她不该善妒,可万万没想到那狗男人居然娶了她的嫡亲妹妹!
她还没死就在她头上蹦跶,有朝一日她当真没了,他们岂不是要在她坟头歌声起舞!
越想心中的怨气结得越大,心口传来阵阵抽疼,她蹙眉忍痛的抚着胸口,腔内尝到一丝血味,她喉间吞咽,将欲吐出的血咽了下去,双眸蒙上一层阴郁。
府内大夫说她是因早年冻着身体才缠绵病榻,可她半分都不信!
哪有人冻着到每每吐血和昏睡的地步!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至于下毒之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两个容忍不下她的狗东西!
“咿呀”
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带进一阵寒风,寒风中夹和飘雪,烛光被扑灭,整个屋内瞬时陷入黑暗。
陆可轻没有呵斥闯入之人,她知晓整个王府内除了那薄情郎外,没人敢这般无礼闯入曲云阁。
“换件喜庆华服到前庭招呼客人。”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周樾不容置喙的命令,透进房内的月光映照着他身上的明红华服。
立于窗前的陆可轻悲凉勾起嘴角,放下抚在心口的手掌,侧首望向来人。
年少心仪之人,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父亲劝说,她不为所动,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八年,这是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子,由一开始的期望到现在的彻底失望。
她扶着桌沿,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犹豫片刻才轻声。
“周樾,如果说当年在凌峰之下救你之人是我,而不是我妹妹,你今日还会娶她么?”
“嗤”暗中的他传来一声嗤笑,“别痴心妄想,换件华服便到前庭来,同样的话本王不想说第三遍。”
落下无情话,周樾转身离去,一缕月光窥到他刀削侧颜,那一瞬间陆可轻只觉他薄凉得很!
痴心妄想,好一个痴心妄想!
这明晃晃的四字如利箭般穿透她本千穿百孔的心!
明知结果是什么,她还是凑上去被人伤!
周樾如此聪慧,又怎会不知晓当年在凌峰之下救他之人是她!
说到底,他心中之人终究不是她!
手一挥,桌上茶盏落地,发出碎裂脆响。
丫鬟绿茵听到声响赶来,忧心忡忡的凝视陆可轻。
“姑、姑娘,您没事吧?”
陆可轻悲从心生起,眸底含泪,有疼有嘲讽,鼻翼猛然用力呼吸,忽而被寒风呛住口鼻,寒气侵入肺里,她顿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声。
“咳咳咳……”
阵阵咳声在屋内响起,似乎要将心肺给咳出来。
绿茵上前轻拍陆可轻后背,给她顺顺气。
掩嘴咳了好一会,陆可轻才疲乏的摆手,压下咳意,声音有些暗哑的道出声。
“去将我压箱底的那件衣裳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