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宁没有回他,疲困是一方面,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最终她由他拥着,也没有出声,昏沉沉地睡了去。
*
此刻深夜的谢府中,却并不安稳。
谢啸倔得如一头牛般、如何都不愿在这个节骨眼离京。
“能有什么危险!我不走,哪也不去!谢家三代忠君爱国,从没有违逆之心,还出了你这么个战功无数的大将,若不是你当年平下边疆叛乱,景国如何有近年的安乐繁荣?!”
“我就不信那太子继了帝位还能不顾忠臣恩义、不怕遭后世骂名、弑杀忠臣,灭了咱们谢家不成?!”
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对谢家不利?
更别说谢韫与太子往来密切,那可也是他的血缘亲儿子!
他谢家日后在新朝中只会越来越强大鼎盛!
是以谢容突然在深夜要送他们离京,谢啸只觉得荒谬,言辞举动间也颇为愤激。
顾氏和谢啸不同,她不懂那朝中势局,只相信自己的儿子:“阿容,娘知道你是为了咱们一家人的安危,娘全听你的安排。”
这时外面进来一人朝谢容通报:“将军,船已备好,暗卫也已在各处隐护,现在就可离京。”
“好。”
谢容轻拍了拍顾氏的手算作安抚,复抬眸径直看向谢啸,沉声直言道:“你当萧宗良有多大的胆量,敢在胜仗回京的路上谋害我,他身后的主使是太子和谢韫,否则太子怎会出手保下萧家族人;皇帝一死,二人凭空便可捏造个罪名置我死地,现在不走,便等着满门抄斩。”
谢啸这一瞬便僵直了身体:“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韫……怎会?”连顾氏也难以相信,“他十岁来了谢家,我知他母亲早亡又没了父亲就格外照顾他,不曾亏待,你们俩感情也很好,他小小年纪沉稳有礼,像个兄长一样照顾你……他,缘何害你?”
谢啸霍地暴起:“这其中必然有蹊跷!言之不可能会做出此等事!”
谢容冷眸轻眯,“如此信他,倒是义父子情深。”
“……不止,是血脉亲缘!”谢啸情绪发作的极为厉害,似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他双目圆瞪,再忍不住将那深藏多年的秘密、字字清楚道,“你们二人是亲兄弟,就是看在我这个血亲父亲的份上,他怎么可能会害你!?”
话落,一室静。
谢容有瞬间愕然,很快了悟平静。
他不禁冷冷一嗤,似觉得极为可笑,看着谢啸时双目迸射嫌怨与冷意:“原是如此。”
顾氏却是犹如当头一记棒喝,直愣愣地看着谢啸,“你,你说什么?”
谢啸后觉地心虚,不敢与她对视,“是……当年与你成亲前,一个外室所生。”
顾氏浑身颤抖,猛地扑上去狠狠揪着他的衣领:“你明知我们顾家择亲不允男子有过妾室,你骗我,你骗我这么多年啊!!”
顾家家风严谨,家族婚事上向来是一夫一妻,她如何能接受本以为恩爱的夫君在外竟有个比她孩子还大上两岁的儿子,且瞒了她二十多年!
“够了!”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的事,何况是我这种身份荣耀之人!娶了你之后我从未纳过妾室,”谢啸一把挥开她的撕扯,不满吼道,“除了这件事,我哪里有对不起你!你也该满意了!”
顾氏被他那一推,连退数步,险些跌倒。
谢容伸手将之扶住,随即一言不发,抬腿照着谢啸的胸口猛一踹了过去。
他的力道自不必说。
只听咯吱一声,谢啸被踹得直跌坐在身后木椅上,那椅子破裂,险险没塌了去。
“孽子,你个孽子……”谢啸捂着胸口痛叫,脸色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