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一家年后就搬家,孙女生日她也不让吴少伟参加,吴少伟住院孙女也没有来看望……连起来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推测。”云雅说,“要是真的,那吴少伟更应该千刀万剐了。”
“这件事没办法查,就算是真的,家里也没有人会说。”
云雅:“也可能其他人并不知道。”又赶忙说:“还是别再做这种猜想了,太可怕了。”
她是突然意识自己在无端的臆测里让另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女孩受了伤害,深觉恐慌,她不要这世上的任何地方留有这种伤害,即便在意识猜想里也不行。不应该有任何人,要成为这样的受害者。
“袁嘉琮这几天又找过你?”李施煦忽然问她。
“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他说想当面跟我道歉。”云雅说着看了眼他手里亮着屏幕的手机,大概猜到是袁嘉琮见自己不理他便把目标对准了李施煦,问:“他找你了?”
李施煦把手机给她看,微信里有条小作文似的长消息,云雅粗略扫了两眼,没有逐字看完的耐心,把手机还给李施煦,问他:“我要去见他接受他的道歉吗?”
“不要,你不想去就不去。”
云雅想了会,“你跟他说我明天回学校会联系他,或者你直接问他中午有没有空。”
“要见?”
“不见他会一直联系你。”
第二天一早,李施煦上班前先送了云雅回学校,问她:“中午要不要我来?”
云雅摇头,“我不跟他多聊什么。”
李施煦点点头,“那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去吃饭。”
“再看吧,如果我今天小组会结束得早,我去找你。”
“也行。”
李施煦心中有些没来由的不安定,他觉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他没睡好是因为云雅睡得不好,一夜陷在梦魇里,她睡姿规矩,可是呼吸越来越急,半夜两点多的时候,他叫醒她,她眼角上还挂着泪,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闭上眼睛往他身边靠靠又睡去。早上起来问她,她只是一脸茫然,不记得夜里被叫醒过,说好像做了噩梦,又想不起来具体梦到了什么。
洗漱完坐到桌前要吃早饭了,她才告诉他,似乎昨晚是梦到了吴少伟。
李施煦问她是不是因为昨晚上提到他受到了影响,云雅说有可能,可杵着筷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究竟梦到他干了些什么。
大约就是那时候起,李施煦心里开始慌乱起来,联系冯进要他盯紧吴少伟,那边回说孙维秀六点左右来过,没待几分钟就走了。他告诉云雅孙维秀又去找了吴少伟,问要不要安排人盯住她。
云雅想起公墓的短暂相见,孙维秀比以前老了瘦了更颓丧了许多,精气神像被一股脑抽走似的,浑身只剩了可怜,虽然云雅觉得她更可恨,可也觉得这样一个上了年纪又会在自己面前下跪的妇人,应该不能再做出什么,便跟李施煦说不要去管她,说自己不想再将这个人搅入自己的生活里。
李施煦想想,那毕竟是曾经敢拿刀公然伤人的人,不纠缠不招惹她也许确实更稳当。
云雅下车前,李施煦拽着她的手把人往跟前拉了拉。云雅以为他还有话要说,等了几秒也不见他开口,抬眼去看,他正眼神专注地盯着自己瞧。想问他怎么了,嘴唇才张开,便他趁机压进座位里十分贪婪地亲。唇舌纠缠还不够,他埋首在她的脖颈处,拉开她衬衫的领口,一下一下照着锁骨上的伤疤亲。
他不常流连这个地方,云雅有些讶异,连拍了几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停下。
李施煦重又回到她唇上亲了会,才觉得心绪有些平稳,建议道:“要不今天你跟我上班吧?”
云雅哑然失笑,“或者你跟我去图书馆?”
他挺正经地回答:“可以。”
云雅确定了他有些反常,不等她问,李施煦就坦白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跟被什么架起来一样悬着放不下。”
“我在学校里,很安全。”云雅说。
又说:“吴少伟在启方,做了手术才出院,而且他身边还有冯哥在跟。”
李施煦摸了摸她的脸,说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叮嘱:“中午见完袁嘉琮给我打电话。”
云雅没顾得上打这个电话,不过也不需要,因为那会李施煦已经在朝她赶来的路上。
十二点半,京安大学的北校门,云雅约了袁嘉琮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附近见面,那里方便他停车。袁嘉琮提早了十来分钟到,为表诚意,他准备了水果奶茶还有点心,提了满满的两手,安安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等着。
云雅一眼看到了那件明黄的t恤,套在又高又壮的人影上,像面招展的旗,把整条街的亮都吸到了那里,实在太惹眼了。她下意识扯了扯口罩,才走到近前去。
袁嘉琮有些别扭,那日之后他其实有心要道歉,话说得有多无理多难听多伤人,他字字句句都有数,但是道歉,他觉得抹不开面子,要搁别人,那些话他说便说了,但对云雅,他不道歉不行,那要得罪李施煦。再来她姐给他也下了死命令,勒令他一周之内必须认真道歉,这才迂回地通过朋友辗转打听来云雅的号码,电话也打短信也发,她干脆直接地说了不接受道歉,然后就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眼看着一周期限要到,他是逼不得已才找上了李施煦请他帮忙说说情,也顾不得他气消不消的小作文先发了再说,却没料到这办法真的有用,早知道一早就该直接用上的。胡思乱想着,他要道歉的对象走到了跟前,正想挥手打招呼,才察觉到手里全是道歉用的小礼物,苹果西瓜都很重,指关节被勒得在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