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认为长子合该继承“家产”,所以原主吃喝拉撒用的都是他们大房的东西,很是不忿,便记恨上了他。
在厨房里刷碗的是二伯家的大女儿柳梅,其他人都不在家,想来是这个点都去地里干活去了。
柳虞快速洗漱完后,便绕过大婶的视线跑进厨房。
“你怎么才起床,再迟一会儿大婶没准就跑你屋里揪你耳朵了。”柳梅背对着窗户偷偷把一碗芋头稀饭从灶炉里掏出来递给他道。
稀饭还有点余温,柳虞饿的有点发慌,也顾不得上面还飘着些许的草木灰,就开始喝了起来。
芋头稀饭喝到嘴里泛着一丝丝清甜,柳虞的胃停止叫嚣。
他抿嘴,发自内心的对这个愿意给自己偷偷藏吃食的大堂姐回了个真诚的笑。
吃过饭,柳虞拎着装满黄豆的篮子和大堂姐去地里点大豆。大堂姐在前面刨坑,柳虞跟在后面撒豆子。
将几行豆埋好又浇完水,已是正午,俩人已经累的直不起腰。
柳虞扶着腰叹了口气,不到十四岁的身体,又整日吃不饱饭,终究还是太过瘦弱无力了些,这样下去身子早晚会垮掉。
顶着大阳天里回到家,二婶已经在厨房张罗起了晚饭,油布往锅面一抹,倒进去一盆白萝卜,炒个下便舀了一勺冷水,放一勺粗盐,锅一盖就完事。省事倒是省事,但味道却是万万不敢恭维。
但现在食物太金贵,家家户户想吃饱都难,饶是柳虞上一世精通厨艺,对食物有着极高的标准,如今也不敢挑剔,只求能吃个大半饱便心满意足了。
饭桌上,大伯家的小儿子柳贵一边用筷子敲打着碗,边叫嚷着快要饿死了。大婶顾不上公婆还没动筷便连忙率先给自家小祖宗舀了满满好几勺的白萝卜,盆里顿时少了一小半。
至于坐在柳贵旁边的柳萍柳兰姐妹二人仿佛被当成了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样,得不到父母的半点眼神。
这个年代的乡下是吃女娃的,多的是女娃出生就被送走自生自灭。女人生不出男娃,在村里是抬不起头的,饶是大婶出嫁前便是出了名的泼辣性子,连生了两个女娃后也开始泼辣不起来了。
直到八年前,生出来个柳贵,自此在村里走路,腰也挺起来了,头也昂起来了,也不用去看公婆的脸色了。
“就你孩子金贵,好东西都紧着他吃,别人都不吃了?”二婶周红霞将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拍,盯着柳贵的饭碗不快道。
李翠红见状也放下筷子,嗤笑道:“有些人真是好笑,自己没长手反而怪起长了手的来了”
“好了!吃个饭还能不能安生一点!这么喜欢吵架就滚屋里吵去!”
柳虞瞥了眼坐在上沿发话的爷奶,此时正黑着脸往碗里拨菜。对于老大一家的表现虽有不快,但到底是没说什么,反而是选择不轻不重地各打一板,看来对这个小孙子是真的偏爱。
左沿坐着二伯一家五口,柳利民,柳梅柳菊兄妹三人正闷声不吭低头往嘴里送饭。
大婶家自私自利的护食行为,他们早已见怪不怪,爷奶都没张口阻止,也轮不到他们二房家的有意见。
柳虞吃个饭的功夫便缕清了家庭关系,大房二房暗地里并不和,爷奶偏心大房如今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至于三房,便只剩原主一个独苗了。
原主是走了不假,但他可都还记着,当时人投奔过来的时候,可是给自己上交了一笔十分丰厚的生活费。
但这俩人不地道,明明是收了钱,对这个处境可怜的孙子却仍是不闻不问,仿佛收留原主吃住已是该感恩戴德的事一般。
看来这个家中,不止大伯一家对他有意见,这半路来的便宜爷奶也是个极为不好相与的。
柳虞迅速舀了一碗米汤哐哐喝完,抹了抹嘴便在大婶恨毒了的眼神下淡定地回了房间。
这间房实在是太破了,柳虞抖起床上那张破破烂烂的被褥,一股长期阴湿的腐臭味呛得他喘不上气。
根本没法盖,只能等明日赶着大太阳将被褥抱到院外杆子上晾晒。
柳虞坐在床上越想越替原主感到憋屈,当初搬过来,原主可不止是带来了370块钱,除了家具,被褥、衣鞋、水瓶等能带走的可都是一应带过来了。
如今倒好,衣服鞋子全被爷奶压箱底了,被褥也被拿去给他们的宝贝小孙子柳贵盖了。自己被打发住进破烂屋子也就罢了,反而还被他们宣扬成吃白饭的。
原主胆小怯弱任由这一大家子奇葩欺负,柳虞可不会惯着他们。
他一个光脚的难不成会害怕穿鞋的?敢欺负他,柳虞自是有办法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
还有这烂被子谁爱睡谁睡,反正他是多一天也睡不了的。
既然已经担了个吃白饭的名声,赶明儿索性把东西统统要回来。
第二天,柳虞是被熊孩子惊醒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独特的癖好,这么热衷于喊人起床。
院子里,柳贵的尖叫声仿佛要冲破他的耳膜。柳虞撑着酸痛的肢体下了床。
“懒货!看我不打烂你的腿!”柳贵一边学着他妈平日打骂姐姐的话骂柳虞,一边扬起荆棘枝试图去抽打他的腿。
柳虞没能躲过去,裤子好巧不巧被刮出一道口,白嫩的大腿肉慢慢渗出一道血痕来,被苍白的肌肤衬的愈发鲜艳。
“没教养的东西”柳虞面不改色地盯着熊孩子道。
“啊?你说啥?再说一遍!”柳贵一时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说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子啥时候改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