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闻言眸光明亮,如同夏夜里璀璨的繁星,她声音轻快道:“大姑娘,婢子在里头。”
门外的陆卿禾听到声响,这才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一入内,便语带嫌弃道:
“祖母这佛堂瞧着总是黑黢黢的,多点几盏灯又能如何,忒俭省了些。”
夏里悠悠道:“佛堂本就是用来诵经念佛静思己过的,不需要亮的晃眼。”
这佛堂没有桌椅,陆卿禾进来后只能将食盒放地上,她也拿了个蒲团坐在上头。
夏里看着食盒里的吃食,肚子适时的发出声响,陆卿禾噗嗤笑出声来,催促道:“你饿了就赶紧吃吧,别光看着了。”
夏里迟疑道:“我正在挨罚,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陆卿禾伸手将白面馒头塞她手里,嗔怪道:
“老祖宗罚你又不是想饿死你,我是光明正大过来送吃食的,她瞧见了并未说什么,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
夏里这才放下心来,她低头秀气的咬了一口馒头,陆卿禾帮忙撕了个烧鸡腿递给她。
“光吃馒头怎么够,这鸡腿味道不错,你就着馒头吃吧。”
夏里饿的都快低血糖了,顾不得同她多说,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她在吃东西时,陆卿禾就坐在蒲团上看她。
虽然饿极了,但夏里并没有狼吞虎咽,瞧着还挺赏心悦目,待她吃的差不多了,陆卿禾才开口道:
“我今日除了得到淑妃娘娘的赏赐,还入宫觐见了,永信公主昨夜发了高热,那拐子喂她吃的药很伤身体,万幸份量轻,差点就有碍子嗣了。”
夏里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叹道:“公主能全须全尾的回宫已经很不错了,宫里不缺御医,调理得当应该无大碍。”
陆卿禾点点头,声音低沉道:“这次入宫淑妃对我态度转变很大,明里暗里的夸奖我,说我胆识过人,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我听了都觉心虚。”
夏里将吃完的鸡腿骨放进食盒里,拿巾子擦了擦手,淡定道:
“姑娘为何心虚?当时即便没有我,你也会奋不顾身去救公主的,可能你会犹豫恐惧一会儿,但最后结果还是一样。”
陆卿禾眨巴着眼睛,面色复杂道:“你真如此想?为什么?”
夏里微微一笑,嗓音轻缓道:“大姑娘幼年时就敢砸人了,真遇上事又岂会手软。”
陆卿禾听了这话,没好气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哪个丫鬟有你这般大胆,你就不怕我记仇?”
夏里轻轻摇了摇头,无比真诚道:“姑娘对我的不满已经发泄出来了,没必要紧抓着不放,人还是要多往前看。”
陆卿禾轻叹了口气,有些迷茫道:
“我这步棋也不知道走的对不对,三皇子先前对姚滴珠那般上心,说丢下就丢下了,不念丝毫感情,可见其是薄情寡义之人,我若没了利用价值,结果也会如此吧。”
夏里知晓她只是想倾诉一下,并非真的改变主意,语气平静道:
“姑娘所图并非三皇子的感情,您又有何可焦虑的,且一切还未有定论,三皇子妃之位花落谁家还未可知,昭华县主又不是任人摆布的物件,还得看她如何取舍呢。”
陆卿禾闻言立刻警觉起来,迟疑道:“淑妃那头如此冷落姚滴珠,难不成她还要上赶着?”
夏里轻笑道:“她不需要上赶着啊,大长公主同圣上感情深厚,她可以直接越过淑妃,让圣上下旨赐婚,连三皇子的意愿都可以不必考虑。”
陆卿禾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正色道:
“以姚滴珠的脾性,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你说,我该不该提醒三皇子一声。”
夏里嗤笑道:“姑娘提醒了又能如何,除了暴露您的心思,显得您急不可耐,其他的没有任何意义。”
陆卿禾失神道:“难不成我就只能干等着么?”
夏里点了点头,直截了当道:
“您想要达成所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强求只会让自己一败涂地,做了您能做的,其余的就顺其自然吧,有时候不争即是争。”
陆卿禾虽没有参悟透这句话,但她认为夏里不会害她,她已经过了不管不顾的年龄,家庙那几年的生活,也将她性子打磨的沉静下来,如今遇事多了些许耐心。
她唇角微扬,轻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多做多错,反而会让三皇子小瞧了我去,听天由命吧,不说我了,昨儿晚上我兄长去找你时,你回去了吗?”
夏里面露茫然,淡声道:“昨夜,我并未瞧见世子爷啊,他去找我了吗?”
陆卿禾眉毛轻轻扬起,眼神闪烁道:
“我兄长担忧你安危,肯定去后巷找过你,又或是他瞧见你安全到家,怕夜深扰你休息,就没出现在你面前。”
夏里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或许吧,世子爷为人端方持重,这倒像他的行事作风。”
陆卿禾仔细端详夏里神色,见她脸上并未出现羞涩或是不自在的表情,好似兄长与她而言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人,没有任何特殊性。
陆卿禾并未戳破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以免夏里愈发反感,她转移话题道:“明明你救了公主是好事,老祖宗为何还要罚你?”
夏里不愿同她透露太多,斟酌道:“大抵是老太太觉得我擅作主张,不想让您同皇室之人搅和在一起,所以生气了。”
陆卿禾秀眉轻拧,一股淡淡的烦躁爬上眉头,她不高兴道:“老祖宗就是见不得我当三皇子妃,打从一开始,她就不乐意我入宫同淑妃亲近,也不知三皇子为何入不得她眼,明明知晓二妹妹使了手段才当上惠王妃,却不见她不满,说白了还是偏心不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