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青躬身应诺,陆知遥目的达成,也就不留在这里讨嫌了,同老太太告辞后,夏里亲自送她出去。
两人跨出门槛站在廊檐下,二姑娘不死心道:“真不愿给我做陪房吗?”
夏里抿唇一笑,轻声道:“婢子那点小聪明算不得什么,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将来要走的路注定不凡,婢子却只想过平静自在的小日子,终究与您道不同……”
陆知遥眼眸深邃的望向她,低声道:
“你以为留在老祖宗身边就能过自在日子了?她迟早会走,介时你还得另投明主,这世道人活的艰难,聪明丫头该尽早为自己找寻出路才是。”
夏里粲然一笑,她边伸手示意二姑娘往前走,边声音轻快道:
“姑娘志向远大,想要做人中龙凤,如婢子这般出身所求不过是自由自在,说实话,婢子只想当个平民百姓。”
陆知遥脚步微顿,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诧异。
“我竟不知你有如此想法,这般选择倒是有骨气,你无论是留在老太太跟前还是与我做陪嫁都只是下人,终归会低人一等,以我对老太太的了解,只怕你想脱奴籍出府不易。”
夏里并未沮丧,她面带微笑道:“您方才也说过,老太太终有一天会走,我能等得起。”
陆知遥眉头微蹙道:“若你等的过了花期,未来又何去何从?女人总是要嫁人生子的。”
夏里没有婚姻方面的焦虑,与她而言,这不是必须要做的事,她坦言道:
“我阿嬷这辈子不成亲,不也过得很好,人生无论怎么选择都会留有遗憾,只管尽力取悦自己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陆知遥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我与惠王之间的事你都知晓,若你是我,成亲后该当如何?”
夏里神情自若道:“婢子觉得多做多错,倒不如您什么都不做,这门婚事惠王不情愿,您何尝不是受害者呢?”
陆知遥面露难色,“我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会被人指责不贤?”
夏里好笑道:“那是外人的意见重要,还是惠王的看法重要?您得摆出姿态来,您不是惠王的绊脚石,也不是来坑害他的,得让他相信,您同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知遥反应过来,她轻声道:“只要我在王府安分守己,王爷迟早能看见我的好,是这个意思吗?”
夏里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您对王爷来说好不好的不重要,能同他并肩而行才最重要,通俗点就是您得有用。”
有些话夏里不好说的太直白,所谓夫妻不过是合作经营,只着眼于感情之事,未免太没格局了,惠王的身份注定了陆知遥必须得有大局观。
陆知遥到底经历的事情少,她眼里有茫然,夏里将她送到院门外,笑容清浅道:
“婢子说的话不一定全对,您自己斟酌一二,无论怎样,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顺心,才是最重要的。”
陆知遥微微颔首,她有空多琢磨,夫妻间的弯弯绕绕迟早会弄明白。
与此同时,前院外书房,陆陵川难得不当值,他正在处理公务,石斛站他身旁研磨,室内一片寂静。
就在他皱眉深思之际,书房门被人敲响,陆陵川略带不悦道:“何人在外头?”
隔着屋门,陆卿禾声音娇俏道:“大哥,是我。”
陆陵川眉头皱的更紧了,示意石斛去开门,陆卿禾一踏入屋内,就面色不愉的质问道:
“大哥,我听闻陆知遥的赐婚旨意,是你和爹替她求来的,是也不是?”
陆陵川眼眸微闪,声音沉静道:“我与父亲不替她筹谋,难道任由她关在家庙了此残生吗?你别忘了,这次是她救的你。”
陆卿禾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她没有情绪激动的吵闹,而是有理有据道:
“我喝的那杯酒水是姚滴珠派人下了药,那二妹妹又是怎么被迷晕的?她既然能把我救出去,说明她当时是清醒的,明知是为我做的局,她还能中招,那只能是她自己主动进去的。”
陆陵川看着她露出一丝淡笑,揶揄道:“你倒是聪明了一回,二妹妹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你看不上的惠王,她瞧上了。”
陆卿禾有些不忿道:“她竟也如此狡猾,难道就不怕惠王拆穿她的把戏吗?”
陆陵川一脸平静道:“二妹妹咬死是为了救你入局,酒也是误喝的,谁又能说什么?难不成你要到惠王跟前拆穿她?”
陆卿禾气鼓鼓道:“她如今名节已失,不嫁惠王无法收场,我若去告发,无异于家丑外扬,你和父亲岂能放过我。”
陆陵川微微颔首,这丫头总算是懂事了,他挑了挑眉,语气温和道:“道理你都懂,又何故跑来找我质问?”
陆卿禾走到他对面圈椅上坐下,面色坦然道:
“既然你和爹能为二妹妹筹谋,为何就不能替我打算?爹本就看好三皇子,让我同他联姻岂不亲上加亲?”
陆陵川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不悦道:
“这话是你这般闺阁女子该说的吗?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三皇子乃天潢贵胄,你父兄还没有一手遮天的能耐,以后若再胡言乱语,别想踏出屋门半步。”
陆卿禾眼眶通红,不服气道:“哪有你这样当兄长的,就是见不得我好,二妹妹一个庶女都能当王妃,我为什么不行?”
陆陵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斥责道:“嫡亲的姐妹是拿来比较的么?你只看到这婚事光鲜的一面,怎不想她入了王府处境会有多难。”
陆卿禾眨了眨水润的眼眸,显然没想这么多,陆陵川叹口气道:
“你的婚事自有爹娘操心,以后莫要再蹦跶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女儿家平安喜乐一生,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