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的神龛
沈添径直走出角落,不顾在身后发呆出神的她。孟幻拍了拍脸,再整理下袍子走到原先的座位,却不见他,环顾一周仍不见他的身影。其他人其乐融融,聊天吃饭唱歌,好不快活。时间长了,觉着气闷起身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北方的夜比南方要黑要沉,不管不顾地黑下来,厚重而幽深。抬头望见一片星空,星星像雨点般铺满天际,一颗,两颗,三颗,无数颗。突然,一股寒风吹来,吹得松树哗哗作响,她把披肩披在头上,只留眼睛和鼻孔在外面。隐约感到前面有人在抽烟,因有一个火点时上时下,也能闻到尼古丁的气味。
她慢慢地走上前,不小心踩到脚下的树枝,惊动了前面的人,是一个男人。黑夜里的男人似一匹狼,眼神狠戾,眼睛直射过来盯着来人。
她立马说了一句蒙古语的“对不起”,这是她一天向白嘎拉玛讨教的学习成果,不多但够用了。说完之后,准备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要乱走,附近有野生动物走动。”本来不想说话的,但见她要往深山里走去,沈添只得出声提醒。
“比如说?”
“狼、野猪、豹子······”
“这么多啊?”
“所以不要乱走,是我带你来乌兰哈达的,你有事,我脱不了干系。”
孟幻一溜烟跑到他的身旁,他刚吐出一口烟,恰好喷在她的脸上。“以前我挺不喜欢烟的味道的,特别讨厌我爸在屋里抽烟,可现在觉得还挺好闻的,你烟还有吗?”
“女孩儿最好不要抽烟。”
“这是什么道理,男人可以抽烟,女人就不能抽了吗?”她摊手问他要,他无奈地扶额,只好掏出一根,点好烟之后递给她。
此时的孟幻怎么也想不到几年后的她会烟不离手,只为麻痹痛到发颤的心,用一根又一根的烟告诉自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好起来的。
大口地吸了一口被呛到,弯着腰咳嗽。他立刻拿过她指尖的烟接着抽,“烟不一定要学会的,不会就不要学了。”
她不服地看着他,他吞云吐雾,动作娴熟,“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初中。”
“初中!”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初中的时候,有些胆大的男同学已经偷偷躲在卫生间里抽烟了,想来初中学会抽烟也不是罕见事。
他抽烟,她看月,静静站着不说话。星光射下来打在身上,像是一条星河。他突然问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narcisfrher。”
“哪一个系列?”
“深邃迷情。”他笑出声,低头望向雪地,指尖拿着烟。她早就发现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小指特别地长,几乎与无名指一样长。单看他的手就非常有性张力,更不用说雄性荷尔蒙满溢的身体,难怪苏黛说“极品男人,wendy搞不定的”。
他掐掉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牵起她的手握在手里,“进去吧。”她乖乖地跟着他走,心头有些落寞,只想多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用说话,只是待在他身边就好。他却没有领会她的用意,大步地拖着她往蒙古包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门口,传来人们惊呼欢快唱歌的声音,暖热的气流再次包围了他们。
白嘎拉玛看到他们会心一笑,神情了然。孟幻入座安静地听着他们唱歌,他们手上弹奏的都是她不认识的乐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开心快乐的笑容。几岁大的小孩们坐不住相互追逐,稚嫩的欢笑声完美地融入伴奏。临近深夜,众人纷纷起身告别离开,互赠祝福和礼物,白嘎拉玛和那仁夫利落地收拾好残羹冷炙。没过一会儿蒙古包里只剩下两个人。
孟幻刚才还想和他能单独多待一会儿,可是真的独处机会来了,她不知为何又尴尬羞涩了起来,“没关系,就当普通朋友,都是人,闭上眼睛睡过去就好了。”
沈添从包里拿出换洗衣物,背对着她,“你要洗澡吗?”
“哪里可以洗?”
“在外面,有一个简易的洗漱室。”
“户外洗漱室?”她惊呼,外面还有野生动物,又是在深山老林里,不禁有些害怕。
“害怕的话,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外面?你不是说夜间会有野生动物?你不怕?”
“怕也得等着。”
“我想先去看下洗漱室。”
“有点远,大概三五百米的距离,最好先把洗漱用品和衣服带上。”
“好。”
孟幻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洗漱室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只有一个花洒、洗手台和镜子,一块薄浴帘将洗手台、镜子隔在外面。
她看着洗漱室,思索几秒钟后开口,“我们一起吧。”
“一起?”他诧异地看着她,不禁为她的提议感到震惊。
“不不不,我不是说我们两个一起洗。我是说我们轮流洗,但都在屋里,毕竟外面不安全。”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块薄浴帘。“放心,我绝不会偷看你的。”她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头,坚定发誓表明自己的决心。
“你先洗。”
“我洗的时间可能要比你长,你先洗吧。”
“不用,你先洗。”
“好吧,但是我要先卸妆。”
“你来,”他后退几步,把洗手台让给她。她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小包,又拿出几瓶小瓶,娴熟地在脸上涂涂擦擦。
“你今天化妆了?”他之前几次见她都是素面朝天的模样。
“随便化了几下。”
他不露痕迹地扯开嘴角笑了笑。“女生不都是要化好妆才出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