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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师父拂尘一挥，画面消失。

她仍然立于光源处，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低声虚弱地问：“师父，我为何没有化作忘川水？”

师父说：“粉蝶给你续了命。”

我听闻之后，震惊了。

粉蝶是神宫之物，也是当年我下嫁冥府时，唯一一件陪我下来的神物。

没想到它牺牲了自己，只为了留下我。

我的眼泪扑簌而下。

师父问：“何去何从，可有主意？”

是回到乌夜雪身边，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还是再跳一次忘川河，死得彻底。

我没有主意。

我只知道，我回不去师父身边。

而且，我也没有脸提起。

师父沉默了许久，而后长叹一口气，说：“也罢。本君一日为你师，终身为尔父，徒儿，你去吧。”

我还没明白师父这话的意思，只见师父伸出了手。

她的手掌抓举，立于我的头顶。

我看到白茫茫的光柱进入我的眼睛和脑子。

世界安静了。

再然后，我便昏迷不醒，意识全无。

许多年以后，当我再记起这一切时，已经过了十四年。

我生活在一座叫灵秀山的地方，与一对樵夫老夫妇相依为命。

我叫他们爷爷奶奶，他们唤我为“琳儿”。

奶奶说我是被山上儿狼叼下来的，爷爷却说是一场大雪融化之后，我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家门口。

两老口没有吵出一个结果，便于这年冬天双双离世。

他们寿终正寝，安详闭眼。

我料理完他们的后事，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这个女人仙气环绕，手持拂尘，面容被光线遮挡，模糊不清。

女人对我说：“琳儿，你可愿随我入神宫，做本君门下弟子？”

我担心她拐卖人口，正欲逃跑。

脑海中却蓦然闪现出千百年前的画面。

我随师父清修，忤逆师父，非要跟着一个男人离开。

我在冥界九百年，受宠九百年之后，遭遇欺骗和背叛。

我纵身跳进忘川河里，万念俱焚，一心求死。

最后，粉蝶自陨，换我再一次生命。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我。

即是幻翎。

两千年前，天上地下，最具灵根修为的奇女子。

也是那个神宫里，唯一一个为了爱情，被废除灵根的蠢货。

我没有泄露自己恢复记忆一事。

只是当即跪下拜师：“师父在上，请受琳儿三叩首。”

时光好像逆流。

我回到了神宫，回到了师父门下。

整日清修，不问世事。

却没想到，在四百年后，我又一次见到了乌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