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挞览见牧雪站住不走,浑身颤抖,心想,斜轸因为那位大宋公主逼迫牧雪,也太不应该了,本想安慰牧雪,但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牧雪,是哭了吧?
西门牧雪终于流下一直憋着的眼泪,摘下面纱,道:“他说他相信我,我对他还是有些用处呢,我救了那位大宋公主,他就会原谅我吧?”
萧挞览一直以为牧雪没事,原来,又是自己错了,就像八年前一样,原来牧雪也一直无法原谅她自己,不只是斜轸,轻声道:“牧雪,我知道你过誓,不再碰这些,但安成公主被将军带回来,不救治的话总归不妥,请你费心!”就像八年前一样,牧雪的注意力永远都不在自己身上,尽管八年前,自己说过会照顾她,但她大概就没相信自己吧,所以那天,自己到渡头上时,她已经坐船走了,现在,她也只是沉浸在耶律斜轸不善的态度里,愧疚不能自拔!
回到襄王府,德昌是一夜未睡,安成到底去哪里了,自己只差没将听雪楼翻个底朝天了,安成,真的出事了吗?怎么办,要让父皇和德妃娘娘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安成,你到底在哪儿,怎么不告诉哥哥一声就不见了!
早已已经派出王府所有的下人出去找了,若是找不到安成,该怎么办?事已至此,只来看看德昭皇兄有什么主意没有,他深得父皇信任,只盼能快点找到安成。
德昭也是一夜未睡,牧雪也受了伤,而自己早已将他的画像贴出去,交代守城禁军严加查看,势必将那杀手揪出来,除非他长了翅膀飞出去,否则,别想逃出神都!正要再去听雪楼查看,一出王府,却见德昌神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加快脚步道:“怎么,还没找着安成?”按理说安成那会不在场,没理由会被那刺客所伤,怎么会失踪呢?真是不可理解,就像那个刺客的行为和目的一样,难道仅仅是为了伤牧雪?不可能,她只是听雪楼的一个舞姬,看那杀手也不是神智不清,却胡乱杀了那么多人,与自己纠缠许久,难道是为了引起混乱不成?德昭一时也无头绪,幸亏德昌机警,刺了那刺客一刀,他应该逃不出城去,安成一向任性,便道:“安成,会不会已经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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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昌摇摇头:“安成不可能不辞而别。”这根本没可能,自己刚去问了宫门口的禁军,他们并未见过安成!完了,安成到底去哪里了?到底是谁,连大宋公主也敢动!
德昭抚肩安慰:“别着急,我们先去听雪楼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德昌点头应允,俩人到了听雪楼,因为昨夜出了事,加上德昭将听雪楼封了起来,所有里面显得很冷清,不似往常那么热闹非凡,尤其是那翠娘,脸都绿了。
俩人进去,便有禁军打扮的人过来行礼:“二位王爷!”
德昌急着问那低级军士:“可查到什么没有?”
那军士看一眼德昭回道:“回两位王爷,奴才已经盘问过了听雪楼所有的人,她们都没有见过公主!”
德昌不由得又着急起来。
德昭眉眼一低:“你记住封住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出。”
那武士赶紧答应,吩咐手下的人将王爷的命令传下来,德昭见德昌脸色白,道:“如今,我们应该尽快找到昨晚那个杀手,安成的失踪,也许跟他有关。”
一语惊醒梦中人,德昌两眼放光,是啊,那个杀手昨晚在这里行凶杀人,安成昨晚就不见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凭那杀手的武功若只是为了杀伤几个听雪楼的舞姬也太说不过去,看他昨晚杀人的癫狂样,定是为了故意制造混乱,乘机带走安成,对,绝对有这种可能!
曹云轩得知安成失踪,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出宫去找安成,无奈守护宫中的职责,怎可擅自离位!安成,是谁带走了安成?
傲雪和兰屏二人从襄王府的来人那里得知安成失踪,惊得目瞪口呆,公主怎么会失踪了呢?但襄王的意思是希望暂时不要走漏风声,这更是让两人坐立不安,傲雪想告诉德妃,兰屏不同意,说先等等襄王的消息再拿主意,说不定是公主调皮,跑到哪里玩,兴许就回来了呢。傲雪却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干着急。
西门牧雪待在住的地方,哪里也没去,花弄影去了教坊,牧雪却没了兴致,昨晚彻夜翻看医术,一无所获,要解蓝色妖姬的毒谈何容易。蓝色妖姬产于西域,名为奇香,实为劣毒。传闻只要闻到这种味道的人便再也醒不过来了,牧雪小的时候听母亲讲过这种毒,是西域雾阴族的人所制。
安成醒了的时候,颇为吃惊,自己明明记得闻到一股香气就晕倒了的啊,那香味是自己从未闻过的,奇怪,这个地方是哪里?那个契丹人呢,他没有事吧!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团白雾悄悄隐去了,整个房间由刚刚的奇异诡谲变得清晰起来,这房间也够简单,只有自己睡的这张床,木窗上没有糊窗户纸,风吹进来,有些冷,外面青山绿水,好像是一个湖,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这里似乎没有人啊?
头有些重,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但身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好奇让安成凭意志支撑着走出了门,揉着眉眼,并努力睁开眼,安成颇为惊奇,外面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个绿色的树林,翠色欲滴,这是个两层的木楼,周围听不到一丝声音,死一般的寂静,让安成的心咯噔一下,这个地方是哪里,自己是被谁带到这里来的?楼下的湖就像一块碧玉一般晶莹透明,这恍若仙境的隔世仿佛要带走所有的阴霾和不幸,安成呆滞了一瞬间,突然水中投下一片碎影,安成抬眼惊呼:“谁?”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高台上,有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男子,他似乎没听见安成的话,或者说他就像是一座石像一样,动也不曾动一下,是因为风,他才被现的吗?他的一身绿衣已经和周围融为一体,就像他自己一样,莹如白玉的秀美侧脸,就像是画中的美人,唇边的箫,他是要准备吹奏一曲吗?
安成有些分不清了,他是人是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女子的男子呢!还有这个古怪的地方,还有怎么,怎么下雨了,这雨,怎么是绿色的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地狱吗?安成伸出手去接,恍然大悟,这是在梦里吗?那个人不见了!而自己也消失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耶律斜轸看着床上的少女,眉头不禁皱起来,她何时才会醒过来?蓝色妖姬,下毒的人到底是谁?之前她那么怪异的眼神到底是为什么?
萧挞览开门进来,令自己疑惑不解的是耶律斜轸一直坐在床前照看着那个公主,想到让牧雪头疼的斜轸的命令,萧挞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更让人担忧的是安成公主何时醒过来,而城内突然紧张的气氛和重兵把守的听雪楼一定和这位失踪的公主有关,但斜轸,他是怎么想的?萧挞览想起牧雪刚刚的话,一定会找到蓝色妖姬的解药,已来不及想她和斜轸之间的事:“将军!”
耶律斜轸见萧挞览一脸凝重,正要问萧挞览已抢先说:“将军不打算将公主送回去?”对于这么直截了当的提问耶律斜轸愣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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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挞览觉得有些不妥:“她可是大宋公主,且身中剧毒,且咱们不能救她,将军何必将她留下呢,莫非公主曾经得罪了将军吗?”
耶律斜轸脸色突然变冷了七分,萧挞览一直低着头,但仍然能感觉到斜轸的变化,就像在战场上的他一样,振臂一呼,便有千军万马跟着倒下的冷峻杀气,的确,连皇上皇后对于他做的事也从未要过理由,因为他没有败过,这么问,对不对呢?
抬头看的时候,耶律斜轸却已经是宁静柔和的样子,竟然笑着问道:“你不是说我还未见过他们的皇帝吗?”
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萧挞览心中一震,不知这和安成公主有什么关系,但,他已经打算要见大宋皇帝赵光义了吗?是不是太突然了!
耶律斜轸想起昨晚和安成在亭中看到的白袍怪人,和安成之前奇怪的眼神,昨下毒的人是谁呢?听雪楼的杀手只是个幌子吗?但她是怎样中的毒呢?而自己和西门牧雪却没有,耶律斜轸嘴角浮现一丝嘲弄的表情,回头对萧挞览说道:“西门牧雪若是解不了蓝色妖姬的毒,我们就不必送她回去。”
萧挞览觉得甚为不妥,牧雪说过,蓝色妖姬无药可解啊,将军把自己难题丢给牧雪到底要干什么,却也不必赔上这公主的性命,俯身道:“将军这么做,似乎太冒险。”
耶律斜轸瞧着萧挞览,这位皇后的亲侄子似乎很关心床上躺着的这位少女,或者是另外一个让他一直牵肠挂肚的人吧,道:“你是在可怜她吗?”
萧挞览一凝,诚慌道:“没有!”
耶律斜轸手负身后,外面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使他那本就棱角分明、有如神铸的俊美脸庞更加神秘莫测。
在那一瞬间,萧挞览有些不敢正视,这位大辽最年轻最神勇的王的心思,没人能看透,少年时代第一次见他,那种意气风、问鼎苍天的壮志可睥睨天下苍生,一次酒醉,两人躺在大草原上看着天上的星斗,那还是几年前宋太祖还在的时候,那时他初出茅庐,在白马岭战役生死攸关的时候,带领南院部队,三天扭转败局,致使宋军功败垂成,疲师南归。他说过那只是开始,皇上也说过,大辽若是再出一个韩隐这样的奇才,我大辽绝可南牧中原。他对自己袒露心声,依然不减霸气:“这一切只是开始。”
耶律斜轸继续说道:“那就好,可别忘了这次来大宋的任务!”
萧挞览再次颔回道:“是。”
耶律斜轸出了屋子,只留下一阵风将门吹开,萧挞览回头看床上的安成,总觉得这公主实在太可怜,却已经不敢再过多问耶律斜轸对安成的安排,北院大王到底是想救公主还是有别的什么安排呢,不是想救她的话,又怎么会带她回来,若想救她,为什么明知没有法子的情况下还要执意将安成公主藏匿于行馆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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