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如此质问,燕嘉允反倒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汇聚于眉眼间变成一副张扬无?畏的神态。
他刀尖指地上的秦呈,歪了歪头,很是?顽劣的模样:“我要?你管?”
秦呈目眦欲裂道:“你……胆敢杀我,陛下不会放过你!”
“无?需他放过我。我此次回京,断然不会放过他。”
燕嘉允蹲下来,把秦呈的眼皮缓缓阖上,道:“你到死都衷心?地为他卖命,我给你留个全尸。”
秦呈手一松,长剑脱落。
一代禁卫军统领终是?在满地血腥中咽气了。
燕嘉允起身握住乔蘅的手,两人相携一步步出了大殿,待燕嘉允解决掉最?开始出现的那批黑衣死士之?后,天已经完全亮了。
外面满地鲜血和尸体,一片寂静。
他缓缓回头,手中猛一用?力?,长刀朝着笑?眯眯的金佛像掠去,只听震裂轰隆一声,金佛像出现裂痕,从仁慈眉目间开了个巨大的口子,而后顺着这道口子逐渐裂开,粉碎掉了一地。
待佛像碎完,庙宇也终于安静下来。
千年古刹,毁于一旦。
燕嘉允转身看向身后一片悲哀狼藉,没有被影响到心?情,反而轻轻勾了勾唇,锋利眉眼是?夺人目光的恣意乖张。
他扬手归刀入鞘,轻嗤:“区区佛庙。”
乔蘅弯了弯唇角,骤然放松下来,小腹隐痛也渐渐消失,虽身心?俱疲,却也心?头畅快。
她知?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但从来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喜欢这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人。
她为他一举一动而牵挂,为他一张一扬而动心?。
谁说少年只能沦为权力?之?下的牺牲和陪衬?
谁说少年神佛不喜,鬼煞盈门??
简直是?无?稽之?谈,太荒唐了。她想。
少年一腔赤诚肝胆,怎会惧鬼神。
离开?毗卢寺,两人去最?近的客栈稍作歇息,燕嘉允请了郎中来给乔蘅诊脉,服用过保胎药才带上行囊踏上回程的路。
两人加紧脚程,没有停留,回到燕京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乔蘅已经有了四个半月的身?孕,腹部有了隆起,幸好?已经进了秋日,穿着秋季衫子好?遮挡。燕嘉允也怕乔蘅有孕一事泄露出去,把她平安送回燕府之后谁都没见。
两人商量之后,乔蘅决定余下时间都尽量呆在燕府里,好?生养一养胎。
虽然燕嘉允和皇上已经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表面的和平还在维持,因此他照常去衙门销了假,去上朝。
等下朝回来,燕嘉允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问乔蘅:“你想先听哪个?”
乔蘅想了想,说:“好?消息。”
燕嘉允:“好?消息是?皇上重病,请了很多太医来看但?都无?济于事,他本就年岁已高,恐怕没多少日子可活,整日在金銮殿大发?雷霆,命太医给他炼长生丹。”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乔蘅微微笑了下,道:“那坏消息呢?”
燕嘉允道:“坏消息是?,他病了之后就太害怕会死?,所?以召集大部分禁卫军和兵马指挥司负责皇宫防卫,确切的说负责他一个人的安危问题。我若想在皇宫里杀人,可能会很难。”
这确实不是?个好?消息。
燕嘉允继续道:“他还让文武大臣每日都轮流去金銮殿抄经焚香,理由是?为真龙天子祈福长寿……怕死?到这个份上,简直荒诞。”
乔蘅不禁点头,又想起来什么,问道:“那你需要去吗?”
燕嘉允道:“要去,过几日就轮到我,要去抄经焚香一整日,若无?他事不得擅离。”
乔蘅不知是?不是?有孕,心情变得敏感,抚上微微隆起的肚子道:“若你不在的那日,我……”
燕嘉允也怕她出什么意外,道:“我会派暗卫跟着你,还有你的丫鬟,白苏和榴月,要不你把她们喊回来,我怕旁人伺候得不如意。”
乔蘅点头:“明日我就喊她们两个回府。”
用完晚膳,夜深时,燕嘉允与她躺在一张床榻上,某些反应就有些控制不住,但?乔蘅的胎象才刚稳妥,他不敢行房事,又不想折腾乔蘅,于是?想方设法转移注意力。
顿时想起来封暄的事情还没告诉乔蘅,他简单交待了一遍,末了问道:“小暄是?个可信之人,不妨先让他在你铺子里藏着?”
乔蘅脸色露出几分意外之色,道:“虽然我猜出他或许身?份不普通,但?没想到他会有这层身?份……这样?说来,我的铺子泯于凡间,倒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燕嘉允点了下头,一边轻轻摸着她的小腹,一边思考道:“是?这样?……”
话音一顿,他忽然感受到什么,迟疑地低头向她肚子看去,乔蘅也是?一怔,同时低下头,两人就这么掀开?薄被,一同盯着乔蘅微微隆起的腹部看。
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乔蘅抬头看向燕嘉允,略带惊喜和不确定之色:“方才……里面的宝宝是?动了吗?”
“是?的吧。”燕嘉允也不太确定,但?他清晰地记得方才那微弱的一下类似心跳的触感,“他是?在里面吐泡泡吗?”
乔蘅忍不住想笑:“你以为我怀的是?个小鱼啊?”
“不就是?小鱼吗,泡在水里。”燕嘉允低头附上去,竖着耳朵仔细听,“里面……好?像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乔蘅笑着推了推他:“现在才多大呀,而且又不是?真的养鱼儿,怎么可能有声音,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