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了楼,站在门口,等车夫将马车驾驶过来。
“两位女公子留步。”雪儿捧着托盘跟着覃四娘子快步走来,覃四娘子脸上郑重,道:“今日扰了两位女公子的雅兴,是敝店失职。小小歉意,还望两位女公子笑纳。”
“无妨,耿娘子本与我不对付。倒是带累覃四娘子了。”沈清韫摇摇头,目光落在托盘里,两只水头不错的玉镯上。
这种玉镯不算上乘,胜在颜色不错,却适合小女娘们佩戴。
足以窥见覃四娘子的诚意。
沈清韫和覃四娘子打交道不少,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她的心思如此细致。
这玉镯,是半月前过来,为匕制作匕鞘的时候,看过几眼,顺嘴提了一句,给四妹妹怕是合适。
覃四娘子见她如此,便笑道:“二位娘子,可莫要嫌弃。”
“如此,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沈清韫朝白翠看了眼,白翠上前将玉镯进附带的荷包内,收了起来。
覃四娘子目送两位女娘离开后,轻轻地舒了口气,转身之际,现对面的茶楼二层的窗户打开,倚窗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和意犹未尽地盯着沈家马车的白面公子。
正想着这位是哪家夫人时,身后传来乌娘子略带沉闷的声音,道:“覃四娘子,楼上的贵客要见您。”
覃四娘子这才想起,楼上那位咋咋呼呼的女娘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走吧。”
耿萱心气不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挑剔这个嫌弃那个。
“这些穷酸鬼,也就是买得起中看不中用的破玩意儿了。破落户还整什么刀鞘装阔,简直笑死个人。”耿萱看都没看那把匕,挥手让乌娘子端走。
“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最新进的那些好东西不知道拿过来吗?当我是沈家那个穷酸吗?”耿萱如今是看谁都横竖不顺眼,端着匕过来的乌娘子算是撞她枪口上了,直接就被难道。
“覃掌柜,近来你都在忙些什么?这招进来的奴婢,怎么都是些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耿萱坐在妆镜前整理裙摆,瞥了领着雪儿进来的覃四娘子一眼,道。
“这阵子是忙了些,怠慢娇客,委实是我这店里的婢女不争气。”覃四娘子闻言,自然是忙不迭地过来赔罪,顺道将人打走,“行了,还杵着作甚,下去好好反省。”
“是。”乌娘子垂眸应诺,退出屋外。
耿萱这才算勉强满意了,看向覃四娘子问道:“这阵子,你都在忙什么呢?我记得,上次耿掌柜出远门,可是收罗了不少好东西,这次又有什么新鲜玩意?”耿萱说着,又打量一遍屋内摆放的饰金器,颇为不满,道:“可别净是些这丑玩意儿。”
“哎呀,哪能呢。”覃四娘子朝雪儿招了招手,雪儿端着托盘上前。
耿萱看着她搁在桌上的托盘,眼前一亮。
那是一只银质的镂空盒子,盒子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飞出来似的。盒子内是一只翡翠做的玉簪,雕工十分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
耿萱又不是不识货的,但她尽管手头宽裕,也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买这个。
“倒是能看,就是这玉簪颜色太老气了。”她摇摇头,故作看不上眼的模样,道:“覃掌柜,你这次收集的稀罕物,就这么一点?”
她指了指桌上的匣子,又道:“我听说你这里的珍藏品不少,难不成是觉得我买不起?”
覃四娘子笑容僵硬了片刻,道:"岂敢,只是耿娘子眼界高,我怕那些东西入不了你的眼。"
“入不入眼的,你倒是让我看过了才知道。”撇嘴道,伸手摸了摸玉簪,手感冰凉,确实是好东西,眼底有些满是不舍。
“耿娘子稍坐片刻。我这就吩咐人准备。”覃四娘子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恰在此时她的婢女从外面回来,附在她的耳侧说了什么,这才消停了下来。
她的婢女围着她整理一番后,这才不紧不慢地丢下一句不看了,带着她的婢女离开。
覃四娘子跟在她身侧,恭送这个作精女娘离开,走到店门口时,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一眼,果真看见方才的母子还站在窗边,那位夫人甚至拉了拉那位小公子,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覃四娘子收回目光,面上不显,心底已明白过来是这么回事。
如今盛行细腰扶风之姿态,那位夫人脸圆体润,肤色白腻,面上轻描淡画。在贵人圈里也算是独一份。所以要猜出她的身份并不难。
结合前不久,锦城家中嫡长子及冠,大肆宴请的,独有一家。
如此看来,那位夫人是手握国家内库的治栗内史,班阳德,班大人家眷没错了。
班夫人闺名唤作汤银瑶,与耿萱的阿母是表姊妹。
就目前来看,这是属意耿家娘子,要亲上加亲的意思呢。
这耿家娘子真是好运道。
只是覃四娘子又想起方才班家公子盯着沈家马车那一幕。
哦哟,花落谁家,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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