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钱结算过之后,守宫令大人并没有急着放她走。
“雒阳城中,近日民生如何?”
“托天子的福,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荣。”
他微微侧了头打量她,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眉头皱成一个奇妙的角度。
“哪位天子?”他问。
“每一位天子?”她小心地回答。
美男又一次一脸省略号,而后他站了起来。
当他起身时,缭绕在室内的馥郁香气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起来。
“既如此,便不打扰你做活了。”
……这位大人还挺彬彬有礼,连谢客都说得这么客气。
只是在她躬身而退,正准备离开时,他又喊住了她。
站在廊下的青年如修竹玉树,带着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美貌光辉望向了她。
“迨天之未阴雨,”他说
,“亦不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您这话什么意思?”
青年滞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替我劝你家主人一句,少进些猪。”
虽然这位大人只是随口拽了个文,提醒她未雨绸缪,她也确实准备如此……但两个人想的事情是完全不同的。
……她怀疑少东家后院起火了。
眉娘子只需要一笔救济钱,羊喜当初做假账时也赌咒发誓,说是只要外放的利钱回来,必然将这个窟窿补上,但一次假账没有被抓,二次没被抓,三次也没有。
做假账就成了羊喜新领悟的技能,并且越来越熟练,不需要陆悬鱼的帮忙,他也可以将贪污的那点自家钱塞在各个采买项目里,以达到骗过媳妇的目的。
但少夫人的会计技能也跟着升级了。
每次看到城外采买账目都做得乱七八糟,因而不得不跟着点灯熬夜理清账目的老板娘一次看不出,二次看不出,看了俩月怎么也不可能看不出了。
做账目的伙计是羊四伯留下来的人手,精明强干,十分受器重。
派他出城收猪与其说是收猪,不如说是去核实那些账目。
……这么一想,咸鱼顿感大事不妙。
待那伙计回来的时候,羊喜的软骨头是吃不住媳妇一顿打的!
吃得住也吃不住他亲爹的一顿打!
那岂不是要供她出来?!
但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那个出城的伙计当晚并未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就在肉铺的大伙觉得这人多半弃下妻儿,自己卷款跑路时,雒阳城也开始变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