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才子们是一片恭贺之声。七嘴八舌,热闹得要掀翻屋顶。
右侧姑娘们也忍不住议论纷纷,有几个活泼调皮的,索性趴在屏风的海棠孔里,朝那头张望。
锦鱼不由有些紧张,怕那屏风被挤倒,闹出什么笑话来,正想起身上前劝说,王青云已经过去了。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几个姑娘便红着脸退回了座位。
钟微有些出神地看着这一幕,半天侧着脸望向锦鱼:“说好了姐姐替我选的。”说完,腼腆一笑。
锦鱼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这庄子石真的不输王青山。
却见王青云正好走过来,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对锦鱼道:“别人也就罢了,今日的状元榜眼探花,不过来谢谢姑娘们,怕是收不了场。”
锦鱼莞尔。难怪刚才那几位姑娘立刻退了下来。想来王青云许诺了她们。
那头热闹了一阵,才听江凌笑道:“今儿两位高才都是中了十二处,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难得之极。先有请……谢兄,谢之初。”
这名字一出,锦鱼就错愕不已。刚才跟谢之初打交道时,真没看出他能有这个本事。
虽然南方文气纵横,一向比北边出色。谢之初又是江南大家出身,才学差不了。可是刚才她一直没听到名字,还以为会名落孙山,是真没想到能一举夺魁。
她刚劝得钟微同意考虑庄子石,结果这谢之初竟然是榜首?!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钟微,却见钟微在捂着嘴笑。
她蹙眉哑然无语,也捂额笑了起来,此时就听江凌报出了另一位的状元的名字,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正是王青山。
这时才子们一侧已经乱成一锅粥。哄闹之声震得屋顶瓦片都在响。
王谢二人互相谦虚道贺不说,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鼓捣着要让谢之初与王青山对战一场,一决胜负。
大家纷纷议论了一阵,就听江凌道:“若是再比拼一回,未免天色太晚。我们男子倒是无妨,可还有姑娘们呢。我倒有个提议。”
就听王青山立刻道:“自然听你的。”
谢之初也忙表示赞同。
锦鱼不由凝神倾耳,就听江凌道:“今日本是钟家姑娘的生辰宴,咱们这一来,倒搅扰了她的好日子。不如这最后到底谁胜出,就由她来决定吧。”
众人都道有理。
一时左边就把两人所做的题跋对联都送了过来。
铺了一桌子,众人都围着钟微,想看她如何决断。
谁知她却低头咬唇不说话。全无平素洒脱调皮的模样。
等了片刻,那袁姑娘便忍不住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实在难以决断,不如抽签,交给老天如何?”
锦鱼知道钟微的难处,正想说话,却听王青云笑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其实这鱼与熊掌,该选哪个,再容易不过。可如今王谢二人不过伯仲之间,皆是鱼,最多不过一条桂鱼,一条鲈鱼,皆由着你来选,倒确实为难。”
锦鱼听这话音,不由大惊。
王青云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王家真有迎娶钟微之意?
如果这样,选王青山岂不成就一段佳话?!
果然就见钟微抬起眼,狭长的眼中有一点晶莹。
锦鱼想了想,上前牵了她手,只觉得钟微的手在微微颤抖,便紧紧一握,宛然一笑道:“不如听从本心,顺其自然。”
钟微抬眸,狭长的眼睛里有一道耀眼的火焰,决然而坚韧,又好像黑暗的夜里突然亮起了星星,她伸手捡起了一幅字,脸颊绯红如三月花,递给了锦鱼。
锦鱼接到手中,低头看时,就见正是“涣涣”二字。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