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政是被宋文渊把持着,但是宋文渊的权柄也没有大可以忤逆皇帝的意思写圣旨的程度,现在皇帝被迫让顾候和顾平川入狱,在圣旨上写了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说,顾家欺君罔上的事情朕不在意,但是宋丞相却在意定边城督饷之死。
所以你们看着办。
而诡谲的是,来宣旨的人又是宋文渊,很有既然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小皇帝,那就来压住他所看好的武将的家眷的意思。
苏小沫知道她说的那番话,几乎就等于拉着顾家和苏家两家人一起背水一战,所以应该从长计议才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中也有一丝丝地退却——
自从顾候父子被送到天牢去之后,孙成安就一天不得歇息,他作为一个男子,在外面打听关于顾家在房间的消息,而他带回来的消息似乎正一天比一天不好,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那本粮草行军册上用于充当军饷的粮草在发到士兵的手上就只剩下一天一个馒头的传言,也有说有官员为了能够中饱私囊,就私吞了粮草,等送到了定边城之后,这粮草就只剩下一点点,所以督饷才不会让顾平川带走粮草去宁都城,因为只要顾候父子死了他就能够明哲保身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顾平川居然敢就这么直接闯进定边城的粮库,带着粮草去了宁都。
这东窗事发之后,定边城的督饷才会死了。
这是一条完整的逻辑线,在这样的谣言之下,就有很多人开始传闻说现在的大周朝由大贪官宋文渊把持着,所以那些小芝麻官才敢一点一点地偷走粮草。
但是很快,百姓之中的风评就渐渐地转了——都传说是顾平川带走了定边城的粮草,可是按照贪污的逻辑推下来,送往地变成的粮草应当不多才对,都被顾平川带走了,那为什么一年多了,定边城还没有发生暴乱呢?
这就说明定边城的粮草本就充足,是顾候父子撒了谎,想掩盖顾平川借着官威逼死定边城督饷的罪孽。
这短短几天风评不断转换,一会儿有人说顾候父子是清白无辜的,一会儿又有人说顾候父子就是为了不再上战场,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所以很快京城就变成了浑水一潭。
顾候夫人也为了这父子俩的事情,回娘家去求自家的哥哥,可是顾候夫人的哥哥似乎对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只是说,他们是文官,管不了武官的事情。
把顾候夫人逼得急了,说了重话了,也只等来哥哥的一句,你若是如此逼我的话,那我们只能与顾家一刀两断了。
虽然知道雪中送炭难,但自己的哥哥这么说,也还是把顾候夫人气得够呛,平日里她的哥哥有点什么事情要求上顾侯府,总是舔着脸来了,但是现在顾家有难他却只能袖手旁观。
所以顾候夫人每次从娘家回来的时候,都很生气,“你说这是什么事?前些日子,我让我哥哥想办法去救顾旭东那个老家伙和顾平川那个小家伙,他们说自己没有能力把手伸到武将这边来,现在我求他让我去天牢里见见顾旭东和顾平川,怎么也帮不了忙了?”
想到自己哥哥和嫂子的那个嘴脸,顾候夫人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在回来之后便对苏小沫抱怨起来。
“说起来,我哥哥还不如你爹呢,你爹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在这件事上也帮不了顾家什么忙,但是至少不会避之唯恐不及。”
说着说着,顾候夫人自己就先叹了一口气。
苏小沫没有跟着顾候夫人一起回到顾候夫人的娘家,但是却也知道这些天,顾候夫人在娘家那边受到了不少的气,每次从外面回来,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若是没有爹和平川,这会儿我弟弟甚至可能还在天牢里,甚至可能已经留下了案底了,若是我们家也避之唯恐不及,那不是白眼狼吗?”苏小沫说道。
顾候夫人听到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小沫一眼。
苏小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我没有说母亲的娘家是白眼狼的意思,娘你不要觉得有什么。”
“你就算是没有这个意思,那他们也是白眼狼,你说得没有错。”顾候夫人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我们周家至少会想到连襟出了事情,会出手帮一帮,帮不了至少要来看看我,结果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狠心,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三番五次地上门去找他们,他们还觉得我要连累他们。也怪我到现在才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在嫁到顾侯府之后,顾候因为常年都在前线打战,顾候夫人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所以总是会在娘家常住。但是五年前顾候夫人的爹娘相继去世,而顾候夫人的哥哥继承了整个周家,虽然顾候夫人还是会常住在周家,但是却也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周家与顾家开始越走越远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顾候夫人的三个儿子就剩下一个了,而这剩下的一个儿子还一直都在战场上。
在顾家这种武将世家里面,没有儿子的妇人是个废物,儿子死在战场上的妇人是个体面的废物,再加上那个时候,战场上虽有捷报传回来,但是也经常能够听到顾候或者是顾平川受伤的消息传回来。
原本周家家主还会以顾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让顾候夫人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也好有个盼头,否则的话,万一顾平川死在了边疆,那她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该怎么办呢?
这种话听着好像是完全为了顾候夫人着想,但是顾候夫人听着就觉得自己的大哥是在咒自己的儿子,所以每次周家家主当着顾候夫人的面提到这些的时候,顾候夫人总是会生气,甚至还会义正言辞地反驳说自己的儿子是为了大周而战,而顾家也没有一个孬种。
这样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战场凶险,而顾候夫人为了顾家的声誉,甚至也放任自己的儿子在战场上拼杀,所以周家人人都推测顾平川或许不能从战场上回来了。
所以除非有什么事情要求助于顾家,否则的话周家可是不会出现在顾家一次的。
“娘也没有错,出嫁的女儿在外有了困难,总是第一个找到娘家,希望娘家出面的。”苏小沫说道,“只是现在他们帮不了我们了,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顾候夫人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但是看到苏小沫如此,便问道,“你要怎么做?”
苏小沫想也不想地说道,“早前我就说过,寻常百姓人家受了冤都能去官府击鼓鸣冤,我们自然也可以。但是这几天下来,我们只能看到满朝文武并没有人想要帮忙,房间甚至有人开始觉得顾家是错的,所以我想着,我们应该破釜沉舟,去告御状!”
听到苏小沫这么说,顾候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要告御状。”苏小沫加重语气说道。
“你不要命啦?”顾候夫人完全没有想到苏小沫居然会想出这个办法,她难道不知道每一个告御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吗?
“不这么做的话,那娘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苏小沫问道。
听到苏小沫这么问顾候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其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原本只是想找自家的兄长,帮着出出主意,但是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呢?
见顾候夫人不说话,苏小沫就软声道,“娘放眼整个京城,有人敢接顾家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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