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一望无际,山林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人群中隐隐有啜泣声,还有人小声安慰着身边的同伴,有人哀嚎,有人崩溃,有人镇定地分析着局势。
而靳嫣是脑子一片空白的那一批中的,想办法什么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工作,她看着波涛起伏的、夜色中的大海,心中却是难得的平静。
突然,海面上有什么东西破开水面而出,那是在很远的方向。
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在海天交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紧接着就再次潜入了大海之中。
众人原本没怎么关注海面,但很快从大海的远方就传来了阵阵高亢的歌声,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音节,那是来自更加古老的时代的语言。
悠远,低沉,安静,忧伤。
那是来自大海的深处的精灵所发出的声音,是古老而悠长的鲸鱼的歌声。
“你们听到了吗?”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很多人都下意识跟着点头。
在海的那一边,一群鲸鱼正缓缓浮出水面,在月光下喷射出闪着光的水柱。
这一刻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人们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诡异的处境,内心深处的烦躁也被一扫而空。
可就在大家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中的时候,本来平静的海面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明明天空澄澈,一轮金黄的圆月高悬,没有一点儿要刮风下雨的样子。
“你们看,海水的颜色变了!”
站在距离大海最近的地方,靳嫣也是第一个发现了这件事儿的人。
这里的海水本来是澄澈透明的,就连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深海,也是一种幽静的深蓝,但是就在刚刚,海水变成了不祥的血红色。
再抬头看向远方,正在高歌的鲸鱼们好像正在经历一场恶斗,血从它们的身体中流出,染红了附近的海面。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歌的鲸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白森森的鲸鱼骨架,和鲜红如血的海水。
有人发出了尖叫,捂上了眼睛,还有人拉着呆愣在原地的同伴拔腿就跑,大家都想赶快逃离这地狱般的场景。
骆雅也抓住了靳嫣的手腕儿,想要跟上大部队,但是两人距离海岸线实在是太近了,鲜红鲜红的海水拍打上了她们的脚面。
在这一刻,被红色的海水沾上身的人,全都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原地,连动一下都很费劲。
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远处水面下又有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冒了出来,好像是一根根触手,缓慢地朝着海边的人伸来。
那不像是生物能长成的模样,不似章鱼、水母等还海洋物的腕足,那更像是会活动、有思想的藤蔓,是与海面一样的鲜红色,上头还缠绕着各种生物的骸骨。
已经跑远的人也注意到了这惊悚的一幕,有人都选择折返,跑回来帮助被定住的大家,但却无济于事,以他们的力气根本无法摆脱那股看不到源头的力量。
“你们快跑吧!”靳嫣咬咬下嘴唇,眼中都是恐惧,泪水划过了脸庞,“能跑走一个是一个!”
谈婕是跑回来帮忙的人之一,她正试图通过挖走靳嫣两人脚下的沙子,将人抬起来带走。
“没事儿,我们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谈婕说,“那些东西离咱们还有段距离,移动速度又慢,如果真有什么不妙我们肯定转身就跑!”
她的语速很快,手下的动作更加地快,时不时还要分神注意一下触手的距离,在凉爽的海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就在她又一次抬头的时候,谈婕发现靳嫣手上戴着的那个手串儿好像有一颗珠子闪了一下白光,那只是很微弱的一下光,不是正巧的话她根本就注意不到。
谈婕还记得这串手链,她跟靳嫣是一个班级的,有一次在舞蹈教室练习主题曲的时候,不知怎么她就把人家的手串儿给弄坏了。
绳子断开,珠子撒了一地,谈婕却不受控制地转身离开了,而且手串中那一颗母珠还诡异的出现在了她的口袋里。
后来也忘记了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了,总之第二天谈婕找到了靳嫣道歉,并且还给她重新找了一条绳子,将手串儿穿好了。
而刚才发光的,就是手串中的一颗珠子。
“谁敢在我的地盘儿捣乱!”
蓝色上衣的袖子与黑色的裙摆在夜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时隔百年后再次流行起来的齐耳短发也被风吹得失去了造型。
小燕老师站在了沙滩与海水的交界线上,站在了靳嫣几人身前。
百年的厉鬼带着浓重的仇怨,煞气滔天,但她展开了双臂,就像是百年前那样,再次将自家学校里的孩子们护在了身后。
萍澜山中学,北校区校门口保安亭。
今天是大毛姐计划好要来看望戚白的日子。
公司的大部分工作都已告一段落,又正巧从山海衙门的朋友那里得知了流霞派的掌门等人会来萍澜山拜访,她就跟着大部队跑来了萍澜山,想给戚白一个惊喜。
怀揣着去火车站接放暑假回家的自家娃的心情,邬晓雅欢欢喜喜出门去,一路都在哼着小曲。
同行的人有十来个,都是比较熟的面孔,大毛姐虽然不能明确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但至少能把人名和职业对上号,可以说在人间混得也算不错了。
众人坐了同一辆大巴,大毛姐身边坐着的是山海衙门的好友,前座的两人分别是流霞派的掌门,和觉空寺的方丈。
大毛姐就跟前座的两人谈论自家孩子的话题,互相恭维了一路,她那竹子成精的好友时不时捧个哏,气氛相当融洽,完全看不出四人物种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