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正在赏灯的唐璎见人群涌动,踮脚望过去,看到跟在几个官差身后的俞慎微,此时正一脸关心地同身边头发湿漉漉的少年说话。少年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姿,模样却?有几分俊俏。看得出?二人关系不寻常。
她笑着对身边人道:“良哥哥,你瞧那人是暖姐姐吗?”
宗承良忙抬头朝人群望去,一眼瞧见俞慎微,她正从小包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身边少年擦身上的水,满脸担心。
自去年跟着父亲外出?他就没见过俞慎微。入冬回来,父母便将他的亲事定下。他即便有心去见,顾及姑娘家的名声,也不敢再去见。
此时瞧她对旁人关心,心里还是酸酸不是滋味。
旁边有人问:“跳河的是大俞裁缝铺的人?”
“应该吧!否则这么冷的水,能跳下去救人?”
大俞裁缝铺全是俞慎微的亲人,宗承良心中紧张,迈步准备过去。唐璎伸手拦,手伸到一半被另一个人抢过去,将宗承良拉住。
宗若云瞪着自家大哥:“你瞎凑什么热闹,在这儿陪唐姐姐赏灯,我去看看暖姐姐那儿需不需要帮忙。”带着自己的婢女挤过人群追上去。
唐璎随手取一只灯笼,得意笑道:“良哥哥,我喜欢这个。”
宗承良应付笑了笑,“这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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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架着个满身湿透的人进铺子,紧随其后的施长生也从头湿到脚,俞纶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忙让俞慎言去请郎中,让卢氏烧热水。
郎中过来时,李郎已经?换上干净衣服,头发解开擦干,用旁边炉子烤着,一碗姜汤也灌下去,人清醒许多?。
郎中诊了一遍道:“只是醉酒受寒,喝两服驱寒汤药,注意保暖,不起?烧就没什么大碍。”
卢氏让郎中给施长生也看一看,然后将女儿拉到对面房中,询问那人是谁,怎么回事。
恰时院子中听到俞慎言询问声:“钟兄和云姐姐怎么……一起?过来了?”
“我听闻铺子里有人落水,过来瞧瞧,谁落水?怎么样了?”
俞慎微听到钟熠的声音,走到门边朝外望。幽暗灯光下立着一个身影,只能看到侧颜,轮廓清晰,神色几分紧张。
他身边站着宗若云,身着淡粉色裘衣,衬着人儿如三月桃花娇俏。
俞慎言朝她望过来,俞慎微忙向旁边移步,躲在墙后。
卢氏知晓外面儿郎身份后,迟疑了下走过去。“小言,这位郎君是你的同窗?”顺势将钟熠打量一番。身姿挺拔,面容温润俊朗,举止有礼有节,像个受过极好教养的谦谦君子。
这样的儿郎在临水县的确不多?见,又?与微儿青梅竹马,难怪微儿到这会?儿还放不下。
微儿已经?十?七了,但凡有点心,也早该请媒人登门提亲,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家里是什么态度不言自明。
再好的儿郎,不合适终是不合适。
卢氏听闻俞慎言介绍后,笑着道:“上次小言岁试,多?谢钟少爷照顾帮忙。是小言的一个朋友落水,大夫瞧过已经?没什么大碍,让钟少爷费心了。”
目光又?移到旁边宗若云的身上,模样娇俏,灵动可人。这就是微儿曾提过的宗家二房长女,还真如微儿说的一样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卢氏又?道:“小言,既是你的同窗,你招呼。”
宗若云问俞慎微如何,卢氏领着她朝女儿房间去。
郎中从房中出?来,施长生灌下姜汤后,身体在微微发汗,如今舒服许多?,并无?问题。
俞慎言要随郎中去抓药,便对钟熠道:“难得今日上元节灯会?这般热闹,钟兄就别?在我这儿虚度了。”拉着钟熠朝外走,和他说灯会?之事,只字不提自己大姐。
钟熠随他走了两步,回头朝俞慎微的房间看去,除了窗户上的灯光,什么也瞧不见。
出?了裁缝铺,俞慎言询问今岁乡试的事,两个人浅聊几句,俞慎言要去抓药,便留下钟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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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铺后院,宗若云一年未见俞慎微,拉着她小声抱怨,明明答应自己及笄来观礼,却?食言。
俞慎微只能道句抱歉,背后缘由不便与她说。
宗若云又?兴奋道:“我大哥三月初要与唐姐姐成婚,你来观礼吗?”对于大哥没娶暖姐姐,她是十?分开心的。
俞慎微拐着弯答道:“你出阁,我会?去观礼。”宗承良成婚,她为何要去?即便去也该是小言作为同窗去才是。
宗若云又?问:“暖姐姐还记得那个收绣品的钱老板吗?前几天我听爹和大哥说,他今年还来咱们临水县收绣品。我爹说大哥成婚他会过来喝喜酒,应该也就三月份。你若是有绣品要出?手,我让爹娘帮你问问。”
“你怎么还操心我这事了?”俞慎微打趣问,“你想学经?营了?”
宗若云苦着脸点点头,她对经?营不甚感?兴趣,但是家中就是做这个,即便将来成亲,也不能一点经?营之道都不懂。“是娘让我跟着学点,我知晓暖姐姐你做绣品生意,我有这个消息就想着你了。”
“谢谢你记着我。”
“不用这么客气,你可是我最好的暖姐姐。”宗若云笑着扑上去抱着俞慎微。
对面房中就不这么和谐了。
俞慎思很不友善地瞪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今晚他又?要和俞慎言挤一张床,这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李郎轻咳两声,歉意道:“又?要扰你了。”
俞慎思见他说话半死不活模样,想到去年正月里也这样。这次病没去年重,明显心事比那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