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酒是我大哥酿的春酒,很好喝的,不过容易醉,我平常都不敢喝。今天送你了。”林三春说着,将酒壶递了过去。
萧琞接过,闻了闻,点头,“是好酒。”
林三春听着,笑了起来,俊秀白皙的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欢喜笑意,“我大哥最喜欢别人说他酿的酒好了。他若是听到你说他的酒是好酒,定然是十分高兴。”
萧琞黑底泛红的眼眸一片柔和,他倒了一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林三春就喝茶,吃着花生米,一边说着学习屋的事情,“……丁老说经书和史书一定得教,说人得知礼,我倒是觉得,知礼不知礼的,这人得先活下去才对。这些娃娃们应该学习离开幽山后活下去的本事才对。”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幽山?”萧琞看着林三春,直接问道,“大人觉得他们终究会离开幽山?”
林三春茫然,看着萧琞,困惑,“萧琞,他们到底会长大的啊。长大了,肯定要出去外面对不对,那出去外头了,这吃喝拉撒不得要钱嘛,要钱,就得挣钱啊。”
那不就得学挣钱的本事?
萧琞看着林三春,缓慢开口,“可是他们也可以在幽山学到经国治世的本事。”
林三春哦了一声,也是,那男主是要培养后备力量?
林三春端起花生米递给萧琞,一边随意的开口说着,“那这样好了,我们公布课程,让娃娃们自己选,他们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但是基本的课程,比如说经书史书,算法,种田,就还是得学着。你看怎么样?”
萧琞微微思索了一下,慢慢点头,“不错。”
林三春笑了一下,站起身,想了想,有些迟疑,但还是低声开口,“萧琞……你想要什么?”
萧琞一愣,看向林三春,想要什么?
“你为我筹谋做了这些事,教乐坊的那些孩子……你本来就可以不必理会的,但你费心筹谋了,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或许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我可能办不到,但是其他的呢,你说一下,我努力看看?”林三春继续说着。
萧琞沉默的看着林三春,一时间,牢房沉寂了下来,气氛有些凝滞了。
在阴影里的林元财有些紧张的看着背对着他的林三春,下意识的攥紧里手里的刀。
但林三春却似乎未曾察觉,只是看着萧琞,明亮的眼眸干干净净,温软平和。
好一会儿,萧琞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响起,“……大人,今后,你多来见我可好?”
林三春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成!我以后都来陪你吃饭!”
——呼,一时冲动问了出来,可吓死他了,他都不知道男主要是提出什么一统天下的要求还是啥的,他该怎么办呢!
原来只是想多有人来陪他说话?
成!
这个太简单啦!
林三春挥挥手,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站在小窗下的萧琞静静的看着林三春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才慢慢的垂下眼,摊开手掌,看着金色的阳光犹如蝴蝶在他满是丑陋疤痕的掌心里飞舞。
想要什么?
那一瞬间,他所想的,居然不是颠覆大周,也不是将那上京皇城里的人一一的虐杀殆尽!
他想要什么呢?
萧琞慢慢的握紧手心,可金色的蝴蝶顽皮的跳出了他的掌心,萧琞的眼眸一瞬间暗沉幽深了。
黄昏时分,林三春站在锁村的田埂旁,看着广场里的热热闹闹,身侧站着的林大福正在低声禀报今日的见闻情况。
“……公子,事情就是这样,从娘子她们平安,眼下待事情过后,从娘子说要来给公子请安。”林大福低声说着。
林三春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你说教乐坊的女官自缢,是她们心甘情愿赴死,还是萧琞所为?”
林大福一怔,随即垂下眼睛,低声开口,“公子,我不敢妄言。”
林三春抬眼看着天边布满的彩霞,好久,才低声开口,“他的一石三鸟,我看不大出来,你看,死了一个谢长杰,白明,谢长杰我大概知道,是谢蕴的嫡长孙,白明,是后宫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外孙,然后,搅动了苗国,北地,北地死了一个小郡主,苗国,苗国死了圣女?嗯……我大概知道了。”
林大福正专心听着,忽然间,他们家公子就不说了?嗯??大概知道?公子大概知道什么?
林三春转身慢步走向天牢,“阿福,你跟影甲说,以后晚膳我去天牢那边吃,你让他做好了直接送天牢就好。”
林大福呆了呆,“啊?公子,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家公子干嘛要去天牢用膳?天牢那边那么阴冷得很!又那么暗!公子怎么可以在那边天天吃饭?!
天牢里,范显和陈元,沈平之,王佑仁正跪在牢房门前,听着萧琞用缓慢低沉的语调一一的说着诸事。
忽然响起了散漫轻轻的脚步声,还有温软好听的声音:
“……阿福,莫要啰嗦了,我答应萧琞了,这没有什么嘛,之前我们也不是在天牢里吃过年夜饭?好了好了!对了,阿福,你记得问文阿甲,有没有酸辣鱼?啊?没有?为什么没有!你跟阿甲说,我想吃,明天给我做!我要吃!”
萧琞在听到脚步声后,就停下了,静静的听着那温软好听的声音慢慢的接近。
范显和陈元等人对视一眼,都犹豫着是否要站起来,毕竟此刻他们跪在宗主面前的这幅姿态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但眼前他们的宗主只是目光温和的静静的看着入口方向,一身本来凌厉阴森的气息渐渐的平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