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濯池可不是人
“嗽——”那人并未回来,身后骤近的几道黑气便被凛冽的风刃击散,惨叫着消散无形。
有些胆大的年轻人见状就把身子探出商铺大门,站在大街旁上。
长街旁小巷深处,依着计划隐匿许久的两个人影终于走出来,一前一后,后者一瘸一拐。
小魔眼前方才清晰了不多就见手下被消灭地一个不剩,早已经绝望地不敢再动。他抬着头,颤抖着听云乍霁宣告他的死刑。
“这些不是一句被逼就能解决的,”长剑穿破,黑气瞬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失去了时间和生命,“可惜你一条都赔不起。”
兰濯池静静看着黑气化为齑粉,随着浩荡的长风飞向天边。
正义的姐姐又诛了一只魔。
“死了!那只妖怪死了!”第一声是街上看呆的青年喊出来的,接着,搬米的小厮手忙脚乱跃过人群窜出来,大街上渐渐人头攒动,带着孩子的妇人还有些畏缩地缓慢跟在后面。
青州城万人空巷,人们奔走相告喜讯,旧友见面时都难掩泪水地拥抱在一起。
此时此刻,或许才真正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萧知瑶听了她们即刻要出城,路上一边介绍着青州城的特色吃食用穿,一边试图挽留几人吃过晚膳再走。
降服妖怪的神仙在西市横行霸道,人人看到都远远驻足着称赞不已。
闻涣卿方才被看到兰濯池不大利索的走路模样的云乍霁踹了一脚,又不知好歹地缠着她去解释妖和魔不是一个东西。
云乍霁试图忽视他,转头差点撞上前方一个半人高的束发小孩。
她吓得马上止住步子,转头又给了闻涣卿一脚。
“姐姐,”小孩子眼睛亮亮地,笑起来脸颊边有两块肉。他扬起手上的东西,献宝似地踮脚举高,“你喜欢小猪吗?”
云乍霁听言把目光从小孩的脸颊移开,看向他手上的面具,若有所思。
闻涣卿受了记眼刀,往前走了几步卖力地扭头憋着笑。兰濯池本来跟在一边出神,现在前前后后甚至大街上所有过路人都盯着他,他也没心情出神了。
“姐姐。”面具栩栩如生,中央还特地雕了一个一挙大立体的猪鼻子,更显造价不非。
兰濯池就正正地指着涂了白的猪鼻子,语气难得有些掩饰不住的无语,“这个真的能看吗?”
云乍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心虚地偏开目光,“多有爱的面具啊,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憋不住了。她这么想到。
走路奇怪的人戴着滑稽的猪面具,一路上好多人都忍不住看过来。云乍霁终于也没藏住笑,眉眼弯弯地问他,“你有没有感觉到人界的美好?”
“……姐姐,”兰濯池扭头不让她看,目光瞥向一旁炊烟袅袅的蒸笼摊,“下次撒谎稍微走点心好吗?”
出了青州城,不消半日便能到霄云宗。
此时已是傍晚,本应在霄云宗山头上喝着茶逗蛐蛐,现在却只能缩在树丛里喂蚊子蚂蚁,李照熙整个人都有些恹恹地。
近处灌木中一阵窸窣,小巧的动物身子钻过细叶扑了出来,身影在空中陡然化出人影。
闻涣卿抹掉嘴边沾上的叶子,对着围上来的人摇摇头,“霄云宗被围了,一堆人密密麻麻扎在外面,怪不得在人界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是人?”李照熙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想到暗地里老早就归顺了魔族的和无宗,忍不住嚷道,“他们疯了!真的敢帮着魔物来围霄云宗?!”
“方宗主重伤,这时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另一侧横斜的树林被拨开,云乍霁挥手收剑,从深处走出来,“所以青州城没有大魔驻守,是因为她要忙着攻下霄云宗。”
“那我们怎么办?还回得去吗?”
“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云乍霁拍拍坐得笔直安静听讲的兰濯池,扬手让他站起来,“不然他们就要来找我们了。”
寂静无风的霄云宗下丛林,不合时宜地翻起树叶沙沙的声音。从许多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某相同的方向疾速掠去。
云乍霁带着猪鼻子的兰濯池直往霄云宗主峰去,一路上兰濯池听话地不去拨弄花花草草,倒没吸引什么大人物来。
林间时不时有躁动,被云乍霁一个风刃飞过去打中,也不敢动作了。
“下午好啊”前面密不透风的细长尖叶间传出女子不合时宜的嗓音,二人霎时停住脚步,朝后退了退。
大袖衫在林间间或会被枝叶勾破拖出长痕,此时含薰正扯着被勾住的裙摆,不悦地瞥向面前的人。
目光触及兰濯池怪异的面具,她又忍不住嗤笑,“一个戏班子,让我好找。”
“上次那一下,你这么快就好全了?”云乍霁把人往后推了推,熟练地抬手召剑。
扯出裙摆,含薰对着皱了的地方轻轻拍拍,抬眼间催动着金簪飞下入手,“新仇旧恨,今天得算算了。”
眨眼间,剑刃咣地一声撞上长簪,双方都半分不让。含蓄弯了弯眼角,颇为自然地起了话头,“我倒是忘了——”
“那一笔账,我已经要回来了,”她忽地用力震开长剑,回手扯过长簪,微微仰身,堪堪侧着剑刃掠过!
肩侧外袍被削下大块,含薰冷着脸拉过兰濯池,躁动着旋转的金簪瞬间指上了他的喉咙。她点足飞起,“这笔,还我的青州城。”
云乍霁将剑一横,剑尖朝下偏了点,明显不如之前稳。她拧眉望了过去,面上沉静,“你要他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