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一摇了摇头,想到对方可能看不见才转头,就看到若有若无的灯光下侧躺着云景初正用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害羞道:“不会,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冒着欺君大罪参加科举。看了那本无名书之后,我猜到你可能心悦我,但我并不确定,直到收到你的信,我才确定。
其实收到你的信并确定你的心意后,我是高兴且雀跃的,但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充满不确定性,我又担心会连累你,害了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并自认为你值得更好的良人,却忘了问你是否想要。是我想当然了,没有及时给你回信,我很抱歉。
你刚刚的话瞬间点醒了我,何必困于他人之规矩?而未来本就充满不确定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想那么多?若真的情比金坚,两人自会一起共度难关,若没有金坚,那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人生也不会留下遗憾,毕竟已经努力过了,只是结果证明不适合,不能长相厮守而已。
而且我相信,只要意志坚定,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所以,我的回答是,君不仅知,而且还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说完田清一就想抽自己耳光,她引用的词可是唐伯虎写的,而唐伯虎是明朝人,云景初能说出刚刚那番话,肯定读过不少书,万一对方问出处,她怎么答?
她之所以会说科考,一是顺势而为补齐参加科考的动机,二是她觉得原身内心深处应该也是不平的,毕竟原身的优秀远超一般男子,却不能封侯拜相福泽家人,肯定是有过不平和遗憾的。
本来很忐忑的云景初听完眉眼都是笑意,心情愉悦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还有什么事比朝思暮想的愿望实现更让人高兴呢,显然是没有的。要是以前有人跟她说,你以后会小心翼翼的靠近一个女子,并心悦对方,她肯定会觉得那个人的脑子不正常。
云景初仿佛整个人都泡在蜜糖里,甜到找不着北,缓了一会才半是兴奋半害羞道:“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那么好又那么有才华,而我什么都没有,但还是会忍不住被你吸引,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也好奇你的一切。
尤其分开的这段时间,更是控制不住的想你,吃饭的时候会想你吃了吗?在华亭县吃不吃的惯?下雨的时候,又会想你是不是在听雨?只要在雨竹居,就会忍不住睹物思人。渐渐地我也想通了,配与不配,只有相处过才知道,这才大着胆子给你写了那封信。若真有那一天,不过与尔同死,何惧有之。”
云景初没说的是,一开始知道九方希颜女子身份之后,她也曾设想过会被牵连的情况,甚至还想好了脱身的办法,装成被骗婚的苦主,一问三不知。
“说什么傻话,若真有那一天,我会一力担下所有,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骗婚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行,这样对你最好,如果你能顺利脱身,小娘性命也无忧的话,还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小娘一二。”田清一越说声音越低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灾难就在眼前。
两人刚相互表明心意,而且还是“你有情我有意”的结果,应该是高兴喜悦的,可随着话题进一步深入,气氛却变得沉重起来,意识到这一点的云景初不高兴道:“别说这些丧气话,官家宽仁又是以孝治国,事情不一定会走到那一步,你会好好的,我和范小娘也会好好的,别想那么多。”
而云景初心里想的却是,若结果真如九方希颜所言,她肯定会先安顿好范小娘,但当她做完自己该做和想做的事以后,结果会怎样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田清一这才如释重负的笑道:“好,我不说了,你也不能说,开心乐观一点,说不定真的会变得幸运呢。”
“谁知道呢,但愿如你所言。对了,你刚刚说的绝佳词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你自己写的吗?”词句的意境深深吸引了云景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是我写的,可能是在哪本杂书或者无名书上看到的,我不记得了,累了一天,我好困啊,明天还要早起呢,你也赶了一天的路,肯定很累了,我们睡吧。”不能据实回答的田清一只能心虚的选择睡遁。
田清一心想:结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说好的不能喜欢云景初呢?好想掐死自己!根据外祖母悖论,既然这词句是唐伯虎写的,那就算我说了应该也不会流传下去,希望这个理论能靠谱点,不然我就成了蝴蝶效应里面的“蝴蝶”。
“好,睡吧。”云景初想到九方希颜之前喜欢看杂书,下意识就信了,并没有再追问,赶了一天的路,她确实是有些累了。
虽然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但田清一却暂时没有和云景初更亲密的想法,倒不是她没想法,而是云景初实在是太小了,她根本下不去手。
第二天早上,云景初是在报时的钟鼓声中醒的,转头才发现九方希颜已经起了,当即叫了元棋进来,一问才知道已经是辰时,而九方希颜是卯时三刻起的,已经去中和堂处理公事了。
云景初洗漱完又用了早饭后就让元棋继续整理昨天没整理完的行李,又让人将青雨和夏竹分别叫了过来,一来了解下后院近期的用度和结余,二来也了解一下九方希颜的日常,尤其是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知道田清一对云景初重视的两人全都有问必答,把知道的能说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因为他们一路走来用的都是劵历,所以路上没花什么钱,到华亭县后也只是添置??了一些小东西,根本没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