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夜里的路边大排档,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层热浪,肉串香从烤架上阵阵传来,闻得久了腻人,老板娘磕着瓜子望向角落那群人,他们从七点坐到了现在,五个小时里桌上点的东西换了又换,在酒精的催化下,个个都没了开头的斯文样。
今天轮到叶榭雨和李应维负责这群人的人身安全,两人滴酒未沾,正磕着老板娘给的两把瓜子,在一旁无所事事地聊着天。
叶榭雨看了一眼傅怀辞,见对方正坐在角落默默地喝着酒,她冲李应维招招手,示意他靠近。
“最近听到什么传闻没?”叶榭雨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李应维跟着她的视线,看到苏俞飞凑到傅怀辞身旁和他干杯,又搂着他的肩膀,大声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说傅律离婚的事?”李应维问她。
“诶?”叶榭雨直起腰,惊讶道,“你知道啊!?”
“我记起来了,”李应维和她解释,“前天上午你不是去法院立案吗?嫂子当时来了一趟。”
“在律所闹啊?”叶榭雨急忙问。
“没闹,我也是第一次见嫂子,都没认出来,他是来找我师傅的,让他代理离婚案来了,”李应维放低了声音,“后来傅律进来了,从两人对话里才知道是他俩要离婚。”
“说啥了啊?”叶榭雨恨自己不在场,“吵起来了吗?”
“没吵,嫂子看起来也不是会吵架的样子,”李应维想起那天的场景,和她描述,“但态度倒是挺强硬的,看起来是非要离不可。”
“总不会是我师父外头…”叶榭雨话没说全。
“瞎说什么呢,”李应维拍了一下她脑袋,“你要说我师父干这事儿还合理一点。”
苏俞飞在另一头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傅怀辞皱着眉躲开了。
“你嫌弃我!”苏俞飞喝得有点大,开始闹人。
傅怀辞懒得搭理他,只是低头抿了一口酒。
“和我道歉!”苏俞飞抓着他的领子。
傅怀辞举起他的手机,对着他的脸解了锁,打开电话拨给了阮尘林,打通后丢还给苏俞飞。
苏俞飞果然松开了他,动作迅速地把电话又挂了,指着傅怀辞说:“是不是兄弟了!我正想办法拒绝他,你给我整这一出,他更喜欢我了怎么办?”
傅怀辞看着他嘴角的笑,回他:“那就结婚。”
“那不还得离,”苏俞飞开口道,“你不是最有经验?”
口袋里的离婚证还硌着大腿的傅怀辞:“……”
众人散场已经夜里一点,李应维左手扶着苏愈飞,右手扛着隔壁组的实习律师,把人塞上车后脑门已经被汗浸湿。
叶榭雨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开着傅怀辞的车装了四个人,绕了大半个城市依次把人送回家,最后才把剩下的傅怀辞送回了他说的地址。
傅怀辞从上车起就闭上了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直到目的地到达,叶榭雨才小心翼翼地回头,小声把他叫醒。
傅怀辞在后座难受的仰着头,睁开眼比上车时看起来状态更糟,莫名其妙开口说:“我得快点回家了。”
叶榭雨回想之前的聚餐,基本上局还没散傅怀辞就会借口走人,这还是叶榭雨还是第一次送他回来。
“师父你自己能上去吗?”叶榭雨帮他把车停好。
“可以,”傅怀辞迈开长腿,下车后稳稳站定,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还能和叶榭雨说,“你把车开回去吧,这里不好打车,辛苦了。”
叶榭雨没推辞,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开着老板的车走了。
车载挂件在转弯时晃动得厉害,叶榭雨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臭着脸的小猫挂件,心想看不出来傅律还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
下车时叶榭雨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把自己刚刚存放进去的文件拿了出来,关上时手上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储物箱里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个魔方,还有一本压在上面的结婚证。
屋里很安静,客厅黑乎乎的,视线内唯一的光,是从主卧的门缝里透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于周买的那盏丑丑的小夜灯散出来的。
傅怀辞在黑暗中慢慢走近,几乎没有犹豫就打开了主卧的门。
卧室的床很大,大小是当初于周要求的,理由是傅怀辞睡觉总是喜欢压着他,所以要换个大一点的床,这样傅怀辞才不会挤他,但事实上并没有用,为此于周默默生气了一回,还是傅怀辞早上醒来发现对方报复自己,故意压在自己身上睡而得出的结论。
卧室的空调打得很低,于周整个人团在被子里,看姿势是抱住了那只长颈鹿,傅怀辞走近,看到于周闭着眼,脸颊正贴着鹿角。
于周是被傅怀辞的呼吸声弄醒的。
他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傅怀辞的发茬和耳朵,接着脖子痒痒的,傅怀辞正隔着睡衣搂他的腰,埋头从他的侧颈往下轻咬。
好不容易睡着的,于周从被子里伸出手推开他,推不动,傅怀辞更过分地贴近他,手掌伸进睡裤里,正打算摸他圆圆的屁股。
“傅怀辞,”于周抓着他乱动的手,不再让他碰自己,严肃地和他说,“你不能这样。”
傅怀辞的动作停下。
于周接着提醒他:“我们已经离婚了。”
傅怀辞仿佛整个人顿了一下,看上去像是没太明白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清明了一些。
很快,傅怀辞从他身上下来,不再压着他,并且和他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