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本来就晚,一下午处理保险和伤口,三人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只剩余晖,叶榭雨拿签名的事泡了汤,和公司也重新约了明天再谈。
言岩让两人陪他跑了一下午,有些不好意思,头顶着纱布和他们说:“吃火锅去?”
叶榭雨看了一眼傅怀辞的脸色,本以为会很差的表情,折腾了一下午后居然看起来比上午还要好,还听见他和言岩说:“走吧,饿了。”
“言哥你去火锅店用不用戴个口罩什么的?”叶榭雨问他。
言岩嘿地笑了一下,像是自我放弃般,和她说:“算了,我站那自我介绍也不一定有人能认出来,戴什么口罩。”
叶榭雨啊…了一声。
“可怜吧?”言岩笑着问她,叶榭雨这才跟着他笑了一声,说:“还真有点。”
又聊了会儿,三人一起打了辆车,直接去了火锅店。
正要进门时,傅怀辞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停下脚步,和他们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接个电话。”
“那你待会儿上二楼,那暖和。”言岩叮嘱他。
傅怀辞嗯了一声。
等他们走后,傅怀辞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微沉。
刚接通,况家雯的声音就立马传了过来:“儿子,你人在哪呢?”
“出差。”傅怀辞回答。
况家雯像是不太相信,问他:“没骗我吧?”
傅怀辞和她说:“没。”
“行吧,本来还想叫你今晚回家吃饭呢,”况家雯扯着话题,傅怀辞默默等着,果然,她甚至等不到他回答,下一句就问:“你和你爹到底怎么了?”
傅怀辞给一旁的路人让了个道,站在通道旁的台阶上,平静地和她说:“没怎么,他不是我爹。”
傅怀辞从小到大和傅镇先争吵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一个理性一个随性,观念都凑不到一起去,气急了傅怀辞也总说那不是他爹,况家雯习以为常,向来不太放在心上,但总得有个人调解,尽管这次两人反常的,对此事都闭口不谈。
“你别糊弄我,没怎么你前两天突然跑回来和他吵什么架?”况家雯回想起那天,她和傅镇先正在客厅吃饭,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傅怀辞上来就和傅镇没大没小地说,“去趟书房,我问你点事。”
况家雯以为是生意场上的事,没搭理,结果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争吵声,又过了一会儿,傅怀辞拉开书房的门,冷着脸走了。
况家雯把人拉回来问他怎么了,傅怀辞告诉她说没事,但看他那样又不像没事的样子。
“都别太认死理了。”况家雯叹了口气,想到傅相诒昨晚回家里又说要离婚,她觉得这整个家真是没一个正常人。
“他有什么理?”傅怀辞想到傅镇先那天看到照片时,淡然地坐在书房里和他说的话:“首先,我并不能预料这人就是我几年后儿媳妇的母亲,再者,生意场上这样的事情太多,我那天也不过是恰好在那,你最好想想,如果换成任何其他的旁观者你还会不会这样生气?只不过因为我是你父亲,又恰好那是你爱人的母亲,所以你也别在这装什么圣人。”
在出现利益冲突时,傅镇先向来首选对自己最有利的行为,但傅怀辞早就没办法赞同他所谓的理性。
况家雯这通电话劝说无果,傅怀辞挂了电话脸色还是很差,所以在接到下一通电话时,语气里没控制好,沾了些不耐烦,刚接通就对着那头问了句:“什么事?”
对方安安静静的,傅怀辞低头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又是不认识的号码,但不是下午那串数字:“说话。”
电话那边不太高兴地哦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被凶似的,轻声叫他:“傅怀辞。”
傅怀辞往楼上走的脚步一顿。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见傅怀辞不回应,于周突然问他:“你可以来接我吗?”
傅怀辞愣了一下,没回答他好不好,而是问他:“手机呢?”
“掉在你车里了,”于周的语气闷闷的,听起来像是怪傅怀辞,“你一点都没发现。”
此时的于周正在机场外的便利店,用着店员的手机给傅怀辞打电话,他把手揣进口袋,摸到了那个早就失效的护身符,听见傅怀辞问他:“你在哪?”
于周把地址报给他,最后补充道:“如果你是来骂我的话,就不要来了。”
傅怀辞的呼吸声传到于周的耳朵里,他听见对方开口:“都敢不带手机一个人过来,你还怕被我骂?”
于周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承认一下错误,所以和傅怀辞说:“我是故意不带手机的。”
傅怀辞安静几秒,像明知故问:“为什么?”
于周不说,跟他讲:“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傅怀辞说。
于周因为自己的坏心思,产生了一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告诉傅怀辞实话:“我想要你心疼我。”
傅怀辞点开地图,问他:“我要是不心疼呢。”
“我买了两个小时之后的回程机票,”两人呼吸声很清晰地交织着,于周用指尖挠了挠手腕,征求他的意见,“我要退掉吗?傅怀辞。”
火锅店距离机场大概二十分钟路程,但傅怀辞距离挂断电话快四十分钟才到达机场门口的便利店。
漆黑的街道上便利店亮着暖黄色灯牌,玻璃窗外贴着几张广告纸,于周坐在唯一一个完全没被挡住脸的位置,像是特意挑选,好让傅怀辞可以一眼望见他,可于周显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傅怀辞看他正捧着份关东煮,低着头啃一个大鱼丸,大概是有些烫,吃进去后还张嘴呼出几口热气,怕丸子掉下去抬了抬头,结果下一秒看到了外面的傅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