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说话似乎很费力:“应该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最主要是他恨我。”
话刚说完,秦瑶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落在自己的淤青上,那力道很轻,像一滴水划过皮肤,像药,像镇痛的冰。
“他还拿走了我的身份证跟准考证。”秦瑶笑一下,咳嗽起来,床板都抖,“看来我跟你都要明年再战了,正好,谁也不等谁了。”
陈淮收回手,沉默了好久好久。
秦瑶侧身看向他,但是夜色太浓了,她看不清。
“他在哪儿”陈淮突然这么问。
“……我不知道。”秦瑶说完后紧张了一下,把胳膊从毯子下面抽出来,“你干嘛我们直接报警就——”
陈淮用毯子把她裹起来,叫她不要乱动:“等警察来,高考就来不及了。”
“还有那些钱,等他用出去了,老头怎么救命你怎么上北京大学!”
秦瑶眼神颤动着,拽他的手,摇头:“你找不到的。”
窗棱上的铜钱串开始响,折射出些许细碎的月光,落在他脸颊、鼻尖、紧紧绷直的唇线上。
铁线莲的影子晃啊晃,陈淮第一次推开她的手。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他转了身,把衣领拉高,“等我回来了,带你去医院,明早你要上考场。”
等他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年、两年,七年十年……
秦瑶心里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她有不好的预感,像是这种事情曾经也发生过无数次,在她不知道哪个角落的记忆里,也曾有过无数次,陈淮松开了她的手。
“陈——断尾鱼。”
在陈淮关门之际她喊了那个名字。
只是他没听见。
秦瑶想穿鞋,想出门去叫住他,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流泪,心脏也隐隐发痛,总是觉得,见过这一面,他就会一去不回。
孙福生进屋子里来,拉住秦瑶叫她别动,牵着她躺回床上。
秦瑶剧烈摇头:“不行……不行,姥爷,你叫住他,你帮我把他喊回来。”
她不确定陈淮会不会找到秦国立的住处,只是她自己曾经在给断尾鱼的第一封信里写过秦国立的事情,也许陈淮还记得,也许他真的能找到那里去。
她还没有告诉陈淮她知道他是断尾鱼,还没有说她早就认出那些字迹,还没有问他有没有看她新寄出的那些信,还不知道陈淮知不知道她的心意。
秦瑶总是说,夏天过后,他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但要是……已经没有夏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