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透露给虢王?”郑成帷眉头蹙紧。
“他与图罗执矢部首领执矢松契勾结已久,图罗供他良马,他则对图罗人骚扰陇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旁的季进明听到这里,忍不住气愤地哼了一声。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说法,已经有几分委婉。在场众人心知肚明,陇右、槊方和执矢部三者位置相依,图罗人进入陇右若没有李澹大开方便之门,绝不会如此容易。
叔山梧淡淡掀眉看了季进明一眼,而后继续道:“查知此事后,我的人以洽谈良马运输为由约见双方,将执矢松契带入牛心堆。消息传至并州,虢王当着严司直的面,自然不好拒绝他同行。”
郑成帷攥紧了拳头。倘若不是他在并州主持督军事宜,为他们暗查李澹作掩饰,或许舅舅还不会那么容易便放松戒备。
季进明转动着手上的虎眼石扳指,一时陷入沉思。
如今李澹已死,他一大政敌已除,但仍然不可放松警惕——朝中各大武将之中,叔山氏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这叔山二郎更是颇得皇帝青眼。身为禁军指挥使,叔山梧刚及弱冠便有赫赫战功在身,此次倘若再因揭发虢王通敌一案立下大功,极有可能成为拦在他夺取大祈西北境元帅之路上的有力竞争者。
他观察着郑成帷面色,咳嗽一声道:“图罗人顺利进入牛心堆,可见槊方防务确有疏漏。只是本藩的人检查过岩牙河谷,在图罗士兵和槊方军的残骸中,并未见到执矢松契的尸身,仅凭监军大人一面之词,似乎还无法取信。”
田衡看向叔山梧,神色中闪过一丝焦虑。而床榻上坐着的人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季进明缓缓道:“虢王通敌,此事实在有些难以置信。何况本藩昨夜得到的消息,与监军大人所言,有些出入。”
叔山梧抬起头来,看向季进明。
“什么消息?”田衡警觉地问。
季进明不答,扬眉道:“郑四小姐现在何处?”
郑成帷神色一紧。
“我在这里。”
众人视线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单薄的身影正站在霍开的营帐外。
郑来仪身着男装,却难掩清丽的外表,此刻陡然现身不由得让众人眼前一亮。
田衡的神色明显紧张了几分,她将郑来仪带入靖遥后,一直关在一处僻静的营帐中。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她说了些什么,他们就被动了。
他下意识看向叔山梧,只见他视线一路追随着帐外的人进来,撑在膝上的手无声攥紧了,眉眼间的懒散无羁瞬间淡去。
“椒椒!你真的在这里!”
郑成帷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郑来仪的手,目光急切地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并无任何异常。
“你没事吧?”
郑来仪摇头:“我没事,兄长。”
郑成帷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你也太胆大了!这么一个人出门,父亲母亲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