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音便问:“之前让你练拳的时候,留一口气,你留得怎么样了?”
我说:“留住了。”
陆尘音便道:“存肾官一点极明为引,化内阳为火,渐烧遍全身,吹炁一口,其灰烬悉皆吹去。却存五方五色之炁,混合结成一团紫金之光,乃化为婴儿,渐渐长大,凤觜银牙朱发蓝身,两目进火光万丈,两翅亦有火,左右两腋下各生首,目亦出火光,带金色,左手执火钻,右手执八角锤,有火龙绕身。次存见五雷神将,顶天立地,傍火云,拥焱神,威猛。此歘火邓天君,即火车法中主令神也。你把上衣脱了,坐这儿,按我说的存神炼将,见了邓天君,就吐气发声。”
我便脱了上衣,闭目凝神静坐,依她所说,点内阳为火烧遍全身,再观想存神,恍恍然间不知多久,忽见了邓天君法像,当即吐气开声。
陆尘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北方有雷天地中,南方有雷天地家,四方有雷隐岳加。妙用只在四方起,四方四字雷霆发,阴阳相击雷轰。此是神仙真妙诀,隐秘不与凡人说。若得诚人便可言,与之传之可通玄。雷霆起在掌握间,玄之又玄秘在先,此是造化金口宣。用之须是煞方起,运之行之如捻指。五神须用使者檄,信手雷霆生霹雳。八卦中间五个行,飞火电光击之能。六星到处万化生,雷霆神令必峥嵘。藏之肺腑救荒旱,除民疾苦救厄难。口口相传须得人,可以神仙到彼岸。”
待到陆尘音口中念完,背上写完,然后稍停片刻,又提笔写前胸,念道:“损神日日谈虚空,不如归命胎息中。绵绵不绝神自通,烟昇云降雨蒙蒙。七元三老积此功,我真不西亦不东。但当居中莫令穷,常教体内生微风世人见一不识一,一回存想一回空。道家之行持,即吾儒格物之学也,以正心诚意为主。符印咒诀,行持之文具也。精神运用,行持之玄妙也。感应乃其枝叶,链养乃其根本。盖太极以根本为重,将吏只在身中,神明不离方寸。广大无际者,心也。隔得潜通者,神也。心不存则不明,神不养则不灵。神运于此,物应于彼。故虽万里,祛摄于呼吸之间也。非至神,孰能与此。”
如此停顿,再念,“左旋二十八,顺布四座斗。天罡转些儿,元精吞入口。虚啸而龙吟,神啼而鬼吼。雷自绦宫飞,电从坎户走。五气互烹煎,裂破崑仑剖。辛伯乘风输,欻火鞭火兽。造化始不彻,阴阳相匹偶。化雨而化云,变昏而变昼。壶裹之乾坤,机中之宇宙。通得此玄关,雷霆生肘後。”
体表温润的痕迹快速滑过,渐次布满全身。
观想的邓天君法像身周便有法箓符纹快速生成,如星斗般旋转盘绕。
这是我感受到陆尘音在我身体表面写的符咒。
我起身来,对着镜子观看,只见前胸后背尽都布满了赭红色的符文,弯弯曲曲,好像一道道雷电盘旋其上。
“我刚才念的是雷说里的法诀,你要记下来,以后成就内丹也能用到。”陆尘音道:“想用外法引雷,还得会推算雷霆雷城方位。”
我说:“这个我会。”
妙姐教过我。
陆尘音歪头看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不用斩心剑?”
我说:“杀鸡用不着牛刀。”
陆尘音道:“我不信。”
我说:“斩心剑是诛敌的,不是用来表演的。”
陆尘音又说:“我不信。”
我沉默许久,说:“我还需要时间。”
陆尘音点头说:“还有三年,我不急。”
晚上十一点,我离开酒店。
这次走的是正门。
一路上,明的,暗的,好多人都在看着我。
至沙尾山脚下,人山人海。
和尚道士俗家,密密麻麻。
不仅是参加投资大会的正道七十二脉的代表全都来了,还有好些一看就不是术法中人的。
那是金城澳门两地盘口来的,也有下了重注的赌徒。
他们早在几天前就陆续赶到崇明岛。
虽然不是正道中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买些消息再简单不过。
投来的目光无比复杂,有敬畏的,有怀疑的,有愤恨的,有好奇的,还有激动的。
但没人敢出声说话。
高天观的阴影如山岳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最终化为一个怕字。
我昂然从人群中穿过,登岛上山。
其时天高星密,没有一丝云彩。
可陆尘音既然说了会有风雨,那就一定会有风雨。
山脚下突然响起喧哗声。
谢妙华到了。
她穿着一袭白色道袍,如飞般自人群中飘然而过。
一柄细剑悬在她身周不过尺许处,陪空而行。
宛如神仙降凡尘。
人群中人有大喊,“元君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