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装着那刀斧土枪雷管,另一半扔着四个粗壮的男人,身上也没绑,就那么直挺挺躺在地上,除了眼珠子,哪里都不能动。
我蹲到他们身前,仔细观察了片刻,转回屋里,接了碗冷水,端着回去,当着他们的面烧了道符扔水里,然后用手沾了掸到脸上。
四人恢复了行动能力,扑楞一下坐起来。
其中两个就要往我身上扑。
我没动弹。
当中一个脸膛有些发黄的男人一伸手拦住两人,道:“请问相客贵姓?”
我道:“就手扯帆子,不自报船底,先探家,没这个道理。”
黄脸膛男人便说:“是兄弟的不是,老相客莫见怪。兄弟倒字蔓,趟轮子做横把,不沾码头地,亮号老病。”
倒字蔓是班,匪号老病,四处流窜抢劫作案。
这是一伙子正经的亡命强匪,百无禁忌,凶横霸道。
韦良宝既然抓了他们,就绝对不会留活口,等投资大会结束,就会结果了他们。
我点头说:“好说,兄弟地下湿,跑单捞黑窖,跑海人送了个亮号叫飞仙。”
班老病肃然道:“原来是飞仙曹爷,久仰,您当年跟黄老爷捞遍十三线,跑海兄弟人人都要称一声霸道。”
我摆手说:“不提老黄历啦,你们几个关东人,不在自家地界混混啃,跑魔都来干什么,身材口音这么扎眼,做了生意也不好脱身。”
班老病道:“年前在龙城明火开武差事,出来避避风头,听说崇明岛这边聚宝气,过来凑个南下起捞的路费。曹爷这是投了宝大爷?”
我道:“姓韦的算个屁,也能收爷们?兄弟天边听雷响,打算来开个大张,不想那姓韦的横行霸道,不准跑海兄弟靠岸做买卖,还打算黑我帆子,兄弟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就洗他这坐地老爷一把。可巧这一踩盘子,得了个信,这姓韦的前年在股市上捞了大底,少说赚了这个数。”
我伸巴掌一比量,道:“特么的,这是大海底,查户口才能翻几袋米?倒不如接个财神,打单混个大啃头。正好听本地老荣提到你们兄弟的事,就来找你们噶个伙计,一起做他这一票。”
班老病犹豫道:“曹爷要换饭口,兄弟几个正对码头,还可以还了宝大爷这一档子恩,可宝大爷身边有神仙,不好弄啊。”
我冷笑道:“什么狗屁神仙,使迷药的拍花子,唬人的小把戏,兄弟前年在金城结识了葛老仙爷,学了几手真本事,对付这拍花子手到擒来。老病兄弟,干不干一句话,你们要是不敢,我也不强求,大家出门各上马,谁也别找谁。我自再去联络人就是了。”
班老病回头看向其他三人,眼神交流片刻后,咬了咬牙道:“成,兄弟就合曹爷这一伙计,怎么干,你说。但有一条,姓韦的不仁义,拿了单子之后,这票得撕!”
我嘿嘿笑道:“这话说的,姓韦的是坐地老爷,不撕了,等他回去出花榜买我们命吗?空口白话,哥几个大概心里不落底,兄弟给你们亮亮手段,这就去找姓韦的,架了他再说。哥几个带好家伙,跟我来。”
班老病四个人就选了刀斧土枪。
我弄了排雷管绑到身上,领着四人回到地上,当着他们的面,让其中一个本地小刀盲带路去找韦良宝。
那小刀盲便呆楞楞地乖乖带路。
看得班老病四人是又敬又畏,连声称道我这是神仙手段。
韦良宝落脚的地方离正觉寺不远。
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在转圈一片小平房中间异常打眼。
我便对班老病四人说:“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先跟他进去,见到韦良宝后,把他赚出来,你们在外面接应我就行。如果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劲儿,你们也不用进去救我,赶紧跑就是了。”
班老病道:“曹爷仗义,我们兄弟也不能含糊,您要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办的,尽管开口,我们过后一定帮您办到。”
我说:“跑海的无牵无挂,没什么要交代的,你们自己保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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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说,就拿绳子套在手上,让那小刀盲领着我上前叫门。
黑漆的大铁门上刷地开了个小门洞,一张警惕的脸凑到门洞后面,问:“干什么的?”
那小刀盲便道:“捉了想开张的老荣,带来请宝大爷处理。”
“等着。”那张脸消失在门洞后。
不大会儿工夫,门后响起门栓响动,大门上仅能供一人进出的小门打开。
一个剃着光头、胳膊上全是纹身、脖子上还挂着老粗一根金链子的男人出现在门后,示意我们进去。
小刀盲拽着绳子,领我进门,跟着那男人一路进到小楼里。
小楼客厅中有五个人。
沙发上坐着个穿着开襟挂子的年轻男人,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手上夹着根粗大的雪茄,鼻子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很有些儒雅气质。
沙发后站着两个粗壮的男人,一看就是客串保镖的打手。
角落酒吧台前坐着个四十出头的高瘦男人,鹰勾鼻子吊稍眉,一脸的阴骘气息。
最后一个就是杨漏子,正半躬着腰,站在年轻男人身前,说着什么,听到我们走进来的动静,他扭头瞟了一眼,露出惊愕的表情,脱口叫道:“曹爷?”
小刀盲牵着我走到杨漏子身旁,对沙发上的年轻男人道:“宝大爷,我们捉了个想开张的老荣……”
他这话还没说完,酒吧台前坐着的那个高瘦男人突然甩了手中的酒杯,就往沙发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宝大爷小心。”
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听到这喊声,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往沙发后面跑。
沙发后面的那两个打手就赶忙往腰里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