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神经外科值班医生吗?这里是急诊科,一个颅脑外伤的病人从下级医院转来,请你们赶紧下来看。”
“好,我知道了。”
霍钰瑶赶紧整理好衣裳,套上一件白大褂,靸着一双值班专用橡胶洞洞鞋,朝着急诊科奔去。
医院有规定,急会诊要求医生十分钟内赶到,于是,霍钰瑶选择了一条她走过无数次的快速通道,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急诊科。
对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她作为医护人员,一秒钟都耽误不得。
只不过按照以往的习惯,在会诊后必须电话告知二线,有时还得通知二线赶去手术室帮忙参与救治患者。
路上,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手机联系人上姜沛的名字,犹豫几秒后,又把手机揣回口袋。
急诊科所说的那位病患,是从离s市不远的县级医院转运过来的车祸外伤患者,当急诊科医生将他从救护车担架上抬下来时,霍钰瑶愕然一惊。
病人的脸上布满血迹,凝固血丝将头发粘在了一块儿,细细查看的她发现病人的顶部有个破口,深及骨面,创面夹杂着泥沙,一张脸肿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
下级医院只是简单给他包扎处理,被血渗湿的纱布传来阵阵血腥味,瞧着瘆人。
患者的家属不少,跟来急诊的家属一个个面露忧色,其中还有个孕妇,那女人的孕肚瞧着月份有些大,走起路来蹒跚不稳,身旁还跟着一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
孕妇在中年妇女的搀扶下扑在患者病床前,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小帅,你一定要坚持啊!我和孩子还等着你好起来呢,呜呜呜~”
霍钰瑶揣测这位孕妇是这个名叫‘段小帅’的病人的妻子,可怜了一个家,原本可以幸福美满,没想到飞来横祸,将这个家庭摧毁得支离破碎。
孕妇哭完病人,又来到霍钰瑶跟前,紧紧抓着她的手,恳求着:“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他啊!呜呜~医生……求你了……”
霍钰瑶见不得这些事,虽说干了这行见过的生死比常人多,但每次碰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跟着伤心。
她扶起孕妇,将她有些不稳的身子交给了身旁那位中年妇女,然后对着家属问道:“他在下级医院有无做头颅ct?”
家属不明白哪些是头颅ct,急急忙忙呈上一个塑料袋,那里边装着几张影像片,霍钰瑶从里面挑出了头颅ct片放至阅片灯上读阅。
与此同时,急诊科的医生正在给病人贴上电极片,接上心电监护仪。
“病人自主呼吸微弱,血氧饱和度不好,赶紧准备气管插管!”
“气管插管已完毕,已接上呼吸机,准备抽血。”
“不好了,心电监护提示室颤,血压进行性下降,上升压药,电除颤准备!”
“旁人闪开,char!除颤!”
“病人恢复窦性心律,血压脉搏已恢复,自主呼吸仍微弱。”
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抢救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被他们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这时的霍钰瑶才上前对其进行专科查体。
“神志昏迷,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直径30,对光反射迟钝,刺痛无睁眼,气管插管状态无言语,刺痛四肢屈曲,格拉斯哥评分5t分,生命体征暂且平稳。”
病人的家属被推至抢救室门外等候,急诊科医生凑到霍钰瑶身旁,带着一股本地人的口音问询道:“怎么样?搞不搞咯?”
霍钰瑶举着手中的ct片,眉头蹙起,“特重型颅脑损伤,左侧额颞顶部急性硬膜外血肿,右侧颞顶骨粉碎性骨折,广泛脑挫裂伤伴蛛网膜下腔出血,总体来说,情况不太乐观。”
听她开口说情况不乐观,急诊科医生追问一句:“搞不了了?”
霍钰瑶晃了晃脑袋,“倒也不是搞不了,目前生命体征是维持了,瞳孔也还没大,又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
急诊科医生托腮点头,“我听说这种单纯的颅脑外伤,你们科那帮主任教授已经脱手不做了,今晚你一个女孩子单独搞?”
霍钰瑶愣了愣,像这种单纯的颅脑外伤开颅手术,其实这几年她也经历了不少的历练,是完全有能力带着科室里的硕士生上台开颅的,然而今天好巧不巧地安排了姜沛当二线。
有二线医生在场,她这个低级下属就没有什么话语权了,能不能上手术还是二线说了算,今夜这台手术的主刀还得是姜沛。
霍钰瑶苦涩叹气,拍了拍急诊科医生的肩膀,回答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科多了个二线医生么?海归博士。”
她话音刚落,急诊科抢救室的电动门就被打开,披着白大褂的姜沛火急火燎地赶来,脸上写满焦急和愤怒,霍钰瑶被他吓得脊背骨发凉,预感到下一秒又得承受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姜沛来不及训斥她,径直走到她面前,抢过她手里的ct片,只需十余秒就确定是否有手术指征,然后他又走到病床前查看患者的状态。
他发现霍钰瑶还悠闲地站在一旁和急诊科医生交头接耳,便质问一句:“ct复查了吗?”
“啊?哦……那个正准备带去复查呢!”霍钰瑶尴尬挠头。
没想到她这态度惹怒了姜沛,姜沛当着所有急诊科医护人员的面斥责她:“病人还在死亡边缘徘徊,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闲聊?你难道不知道对于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哪怕只是晚几分钟,脑山的程度就可能变成不可逆的,胡闹也得分场合!”